李瑾瑜细细地把每一根手指都擦过后,手帕正要扔了,想起这手帕给温宁擦过汗,又仔细放回了桌子上。
目光淡淡瞥向下面站不安稳,目光游移的屠四,有些被打破好事的不满:“怎么回事?”
这怎么一回事还要从人都还在医馆那儿的时候说起。
温宁一说,要请他家王爷吃饭的时候,他家王爷的目光就瞬间亮了,然后目光在站在温宁一旁的翡翠身上定了一瞬,又别有深意地向他使了个颜色。
如屠四这样的侍卫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默契远超于普通人。所以,李瑾瑜明明只是盯着人家丫鬟多看了零点几秒,屠四也可以确定,他家王爷是不想让这顿饭有旁人打扰,这个旁人,就比如说是翡翠。
作为一个要为主分忧的三好侍卫,绝对要行主子所想。
屠四立刻捂着翡翠的嘴,把人当街给掳走了。
他废了好大的劲才让翡翠这丫头相信自家王爷是对她家小姐有意思,并且让翡翠要瞒着温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他家王爷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
也是之前晋国公府那事可能给这丫头的阴影太大,所以翡翠倒也答应了。
只是非要蹲在他们裕亲王府的大门口等她们小姐,而且等到天要黑了,就不管不顾起来,非要把她们小姐给接出来。
解释多少遍,自家王爷是个对男女感情很认真的好人,不会做出强迫他人的禽兽之举,翡翠也不肯相信,所以才有了这样惊险的一出虎口拔牙。
这到底是谁的错也没法说啊!
屠四小心道:“翡翠在门口叫嚷,说不接到她家小姐就不肯走。我怕此举有损王爷在百姓中的形象,所以才答应替她通报的。”
李瑾瑜冷哼两声:“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会这样为本王考虑?”
屠四心虚地低下了头。
李瑾瑜稍微正了神色:“你喜欢翡翠?”
屠四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被他家王爷给吓废了,里面放着的心事无处可放,他家王爷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能够看清楚他的心事。
刚刚不是还跟温大小姐有关,现在却把话题绕回到了翡翠和他的身上。
这个问题,屠四当然不好问。
他也是万年铁树开了花,难得头一件的事儿,他也不能确定,只是想起那丫头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第二次见面,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好像就和别人有个不同的位置。
屠四给自家王爷当爱情导师,当的兴致勃勃,可是一轮到自己就有点无措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就是这样了。
还是被李瑾瑜这样跟逼供似地一问,屠四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属下还不确定。不过属下和翡翠姑娘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开心,和王爷给属下涨月银时候的开心不同,这种开心就好像是整个人都飘在云里一样。”
他很少会用这么详细的描述,本来以为王爷又该说自己话多聒噪的,谁知道王爷这次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退下吧。”
看着屠四的背影,李瑾瑜勾唇苦笑,怎么他和屠四都要栽在这对主仆上了。
温宁同翡翠离开了豫亲王府后,就去找了一家酒楼住下了。
第二天人刚到医馆,温太夫人就派人在那等着了,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婆子了,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姓赵的婆子仗着太夫人这棵大树简直是作威作福。
这赵婆子眼倒是尖,温宁连门都还没有进,她就连忙迎了过来,脸上褶皱被笑成花,温宁立刻脚快地往旁边避了一步,生怕这人扑到自己身上。
赵婆子连她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也不气恼,而是亲热道:
“哎呀!大小姐昨日怎么没回温府,太夫人担心得不得了,一大早就赶忙差我老婆子过来请大小姐回去呢!您说您有家不回,住在外面,落在外人眼里不是让他们看笑话吗?”
温宁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可是四妹妹她不喜欢我,又是一个不小心把我推下了河,又是请人来砸我药铺的,我实在是有家却不敢回啊!”
赵婆子笑眯眯的眼睛偶一睁大就是锐光一闪:“四小姐的确年纪小,太不懂事了。柳夫人动了家法,打了她几十杖之后,太夫人又把人叫去训诫,大小姐这作长姐的该大度些才是。”
温宁冷冷一笑:“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要你来教我做人?”
赵婆子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一向自视是太夫人身边的心腹,就连柳氏都没有对她疾言厉色过,何况是这个一向有些怕她的大小姐。
刚才温宁话里还有转圜的意思,她还以为这丫头跟过去一样好拿捏,给她递个台阶就是了,谁知道温宁突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赵婆子三棱眼一瞪,语气也冷厉起来:“大小姐这话怎么说的,就算小姐不看在我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份上,也该给太夫人几分面子的才是。”
温宁两眼一眨,很是懵懂:“我刚才明明是不给你面子,哪里有不给太夫人面子。难道说,你的面子就代表了太夫人她的面子?”
“大小姐胡说什么?”赵婆子被她这简单一句话吓得不行,这话要是传到太夫人耳朵里那还了得。
这丫头怎么这么能言善辩了,她只是听人说过大小姐落水后性情大变,原先还想着再变能变到哪去,可是现在一看,这哪是性情大变啊!这简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啊!
赵婆子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几分气势来。喉咙里唔咙唔咙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想到动物世界里某些肉食动物进食时的声音。让人浑身不适。
等她清完嗓子之后,温宁也已经伸出一只手横在她面前,赵婆子冷了一瞬,就听温宁冷道:“赵婆子嗓子不舒服,那就还是听我说吧。
温雅她从不曾把我当成姐姐,自小对我多次冷嘲热讽也就罢了,如今更是频繁找我的麻烦,且屡教不改。
只要有她在温家的一天,这温府我是不敢回的了。
上次和这次是恰巧遇到了裕亲王仗义执手,可回到温府的,下次是怎样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