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而是温柔到了极致

“我不想给你带来困扰。”不想因为今天自己的一时痛快,而给你之后的日月带来太多困扰。

温宁一直觉得原主的性格太过软弱,可是现在她又觉得,这不是软弱,而是温柔到了极致。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这样的家庭,本该是所有人都宠爱的小公主。

命运真是乱搞,给她这样温柔的人安排了这样残忍的宿命。

也许是上苍都看不下去了,在温宁终于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开始流下了泪珠。

上一次的夏雨还瓢泼似的磅礴,这次却婉转多情了起来,像是春雨一般。

这样毛毛雨似的下法,放在现代,温宁估计连伞都懒得撑,但是她这次还是带了一把油纸伞出门。

令温宁意外的是,原主并没有多做打扮,只穿了一身极冷的黑衣,头上也只是簪了一支银白的蝴蝶钗子,下面的头发全都披散在脑后。

这个打扮不像是去见旧情人的,倒像是清明节烧纸上坟的,少有十四五岁的及笄少女穿一身黑的。

她要是那渣男,估计会吓死,以为人是要跟他殉情的。。

意外的不止温宁,还有翡翠,原主让穿这件黑色衣服的时候,她就反对了好几次,不过后来发现这样虽然有些肃穆老成,倒也衬的她皮肤雪白,身姿柔弱后就勉强同意了。

不过后来,等温宁说她是要去见那渣男后,她就死活不同意了。

开玩笑,上次她家小姐也是因为要去见大公子,结果人没见到,命倒是差点交代在那儿了。

她怎么可以看着她家小姐再犯同样的错误。

翡翠都快气哭了:“小姐,你不能去,你要是非要去见大公子,除非你先从翡翠的尸体上踏过去。”

“小姐,老爷夫人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不是为了让你一次一次地主动凑上去,让那人用刀割你的心的。”

温宁:“翡翠,你听我说,我这次去跟上次不一样,我这次是拿刀割他的心,如果他有心的话。”

翡翠:“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翡翠什么都不听”

“翡翠不想再听见小姐生死未卜的消息了,翡翠不想再担惊受怕。”

“老爷夫人都走了,小姐要是再出事儿的话,你让翡翠一个人孤零零地怎么办?”

翡翠哭得两眼通红,还固执地挡在门口,和温宁对峙着,让温宁真的没法使力去扒开她的手。

温宁:“怎么办?你要不要跟翡翠说几句话?”

“不用了,带着翡翠一块去吧,她习惯跟着我,不习惯被抛下,让她远远地能看到我就行了!”

“想必你应该也知道,翡翠她心思单纯,整个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一辈子我对不起她,如果她将来能找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自然很好,如果她非要一生一世跟着你的话,你收留她可以吗?”

温宁下意识地就看向眼前的翡翠。

翡翠红了眼睛,鼻尖,鼻涕流下来又被吸回去,她挺起小胸脯,眼神坚定,有些似死如归的意味。

这个眼里心里都还只有她主子的人却还不知道,她真正的主子今晚过后就将不复存在了,并且此刻正在将她的一生托付给自己。

当医生那么多年,纵然医术不错,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见证了许多生命的消逝,也听了许多病人的临终遗言。

但这估计是她所见证过的最古怪的死亡,也是她第一次作为被托付人参与到的遗言。

温宁压抑着鼻酸:“当然可以!”

她和翡翠撑着油纸伞从温府正门出去,温雅还在门口维持着她上午离去的姿态,柳氏远远看见她就跟温雅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温雅咬牙点了点头。

“参见妙医县主!”柳氏和温雅同时行礼。

温雅在这儿至少呆了一个半小时,身上衣服已经全部被打湿,行礼时两腿都在发抖,好像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起身!四妹妹回去吧!叔母教导也辛苦了。”

温雅再也支撑不住,立刻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眼圈都红了,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经过的时候,温宁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

不过,她这样算委屈的话,那么原主这几年经历的又算是什么呢?

原主约前情人见面的地方是在一个巷子里,温宁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就在这条巷子相邻的街道上,那人和原主一起看灯会。

天时地利人和的,就在这种情况下,那人第一次给原主送了情书,顺带夺走了女主的初吻,当然,那时候原主的脸还并没有长胎记,不过十二岁却可以窥见她未来的绝美。

那人还是穿着温宁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一身白衣,不过他腰间挂着的香囊已经取下了。

真的是,是渣男都喜欢装纯情少男吗?穿的这样素雅,一副高洁不可亵玩的温润君子模样。

即使他的脸长得干净帅气,有点奶油小生的调调,温宁对他的观感也不好,看到他的穿着也忍不住想要挑毛病。

温宁:“你站在这儿等我吧!”再近的话,就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翡翠有些不甘心,但是她感觉到自家小姐的低气压,就也不进一步要求了。至少在这里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一着黑,一着白,像是太极图中的两条鱼,乍看上去是很亲近的拥抱姿态,其实却又好像永远都无法靠近。

温宁也不去看他,只遵照原主的吩咐,从袖中拿出两张轻飘飘的纸。

一张纸已经泛黄,边缘都有磨损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多次翻看过得。而另一张却是崭新的,能看出来上面有几道折痕。

一张是情书,算是他们真正的开始,一张是声明要退亲的信,是他们的结束。

温宁把两张纸都递过去,毛毛细雨吹到纸张上也会瞬间晕出一点深色。

他没接,甚至手都不曾抬一下,而是戒备道:“这是什么?”

看来他也意识到了温宁今日的怪异,心有防备。

如果不是因为原主,温宁真的很想对他冷嘲热讽一番,什么人嘛!自己当年写得情书自己不认识了?

但是她只是把慢条斯理地那两张纸撕了,越撕越碎,直到碎成再也没办法继续撕的时候,才把它们往上一扬,撒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