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新的回忆碎片

第二天早上,伯爵早早就起来了,吃完早饭还不见玛蒂尔达下来。女仆来报说小姐还在睡,伯爵也没在意。玛蒂尔达以前参加舞会从来不跳超过三支舞,昨天她连着跳了好几曲,确实是累着了。

等到伯爵处理完了堆积的事务,翻看了今天的报纸,又续了两壶咖啡。半上午过去了,终于看到玛蒂尔达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下来。

老伯爵摘下眼镜,抬头看道:“起啦?在楼上用过早餐了吗?”

玛蒂尔达忍不住地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挤出来了,她举着手帕擦泪:“不,我打算先随便吃些垫垫肚子,等一会儿直接吃午餐。”

她摇了铃,吉娜端进来一个托盘,摆着一小份意大利面,一份肉酱,还有炸鸡翅。

玛蒂尔达小口吃完,终于精神了许多,她故弄玄虚道:“有件好事我想您肯定愿意听,猜猜是什么?猜对有奖哦!”

老伯爵笑了:“我敢肯定那一定是个赚钱的好法子!你一旦露出这副捡了大便宜、沾沾自喜的表情,就肯定是有关生意的事儿了。而且我猜,根据你的开心程度,这次肯定是要大赚一笔了?”

玛蒂尔达大吃一惊,随之又有些丧气。她虽然在家人面前没有怎么掩饰表情,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看出了深浅,她可是立志于做一个深藏不露,老谋深算的人呐。

老伯爵表示: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虽然这个事实令她有些沮丧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

“您听说过纯碱吗?”

老伯爵回忆起化学书上的知识,“纯碱常用于冶金、纺织印染制革、玻璃陶瓷肥皂造纸等等,用途广泛但产量不多。现在家里入股的纺织厂每季度都要大量采购纯碱。”

老伯爵眼睛一亮,他反应过来了:“是你那个天赋吗?新技术能绕开现在的专利?”

“当然,两种制碱法使用的技术完全不同,可以申请专利。新技术质量更纯净,产量大,原理(食盐)利用率高,意味着成本更低。”

玛蒂尔达详详细细地把这项技术的关键点都讲清楚。老伯爵愈发觉得这项投资大有可为。听到动人之处,他甚至激动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制碱法改良对于一个工业国家来说不亚于一场大地震。这项技术单只英国都不能独吞,传出风声甚至其他国家都要觊觎,但这也好说,联合几个欧洲强国就可以做到技术封锁。但是作为夹在中间的个人的利益怎样才能保证还需要慢慢筹谋,此间种种都要盘算清楚。还好他还有一些盟友,王炸握在自己手里,能决定什么时候炸出去就可以从容应对。

老伯爵叮嘱玛蒂尔达:“这件事你就假装没发生过,任何纸质资料都不要留,等我慢慢计划。”

“只要工厂成功建起来,还有其他产业的分红和利息足够保证你将来的体面生活,这样你也不必劳心劳力地经营家业,可以像其她的贵族小姐们享受生活。”

玛蒂尔大不打算接受祖父的建议:“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起码它让我感到每天都很充实。如果让我和其她脑袋空空,只知道打扮、舞会、八卦的女人们一样,我会疯的。”

老伯爵不以为意:“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把整个家族的担子都担在身上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偶尔也可以放松放松嘛!现在你这一代的继承人的责任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交给下一任罗斯伯爵吧。”

说着他又笑了:“十七岁正是花朵儿一般的年纪,我的蜜糖又长得这样甜美可人,也是时候考虑谈个恋爱了。如果碰到不错的人选,试着交往个一两年就可以考虑订婚了。哈哈哈!”

说到这儿,玛蒂尔达不只想到什么,脸红了。老伯爵没多想,还以为是被自己太过开放的话羞到了。

新的记忆碎片其实有两个,但玛蒂尔达瞒着没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梦’到了一位年轻男士,他的名字叫菲茨威廉·达西,和帕逊家族一直以来都有生意上的来往。玛蒂尔达以前代替祖父处理事务时和对方有过信件交流。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而且是位未婚男士。她内心深处受到传统女性教育的那一半让她为这个感到羞耻,但喜欢冒险刺激的另一半又让她跃跃欲试。

下午,玛蒂尔达写了张便条邀请班纳特家的五位小姐们在明天下午前来郁金香庄园做客,托男仆送去。男仆回来时带来了回信,班纳特小姐回信说她们欣然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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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班纳特家的小姐们乘坐着自家的马车赴约。

车厢里,莉迪亚拉着凯蒂不停地大声说那天在郁金香庄园举办的舞会多么豪华,帕逊小姐的衣服又怎么,而今天她就要再次光临这座宅邸,一定要看个够之类的,凯蒂从旁附和。玛丽则严肃地教育妹妹不要这么肤浅,你们应该多去观察帕逊小姐的学识。

在吵吵闹闹的车厢中,伊丽莎白拉着简说悄悄话:“只是一个舞会的时间你就这么轻易付出了友谊?我在门口见她时就觉得她是个十分高傲的人儿,一举一动全都是那种刻板的礼仪。而且在舞会上,未婚男士的邀舞她都拒绝了,我觉得她是一点儿也看不上这里的男士,所以也不肯和他们跳舞。”

简希望妹妹们也喜欢自己的朋友,在家里时她就不断重复她们在舞会上的交谈,努力说明帕逊小姐是一个和善风趣的小姐。

简纠正伊丽莎白的观点:“如果我们谈话的时候你也在场的话,就知道我说的全是实话了。丽萃,你还没有好好了解她的为人,仅凭一面就认定她是位高傲、不屑一顾的贵族小姐了?这是对帕逊小姐的偏见。”

伊丽莎白听着姐姐说话,嘴上一声不响,心里可并不信服。她只要想想那位帕逊小姐在跳舞场里的那种举止,就知道她并不打算讨一般人的好。

简太容易对别人发生好感,她从来看不出人家的短处,天下都是好人,都看得顺眼,从不愿意轻易得罪人说谁的不好。而伊丽莎白很有主见,也不因为人家待她好就改变主张,她不会对那位帕逊小姐发生多大好感的。

事实上玛蒂尔达也并不是一般的小姐,她从小接受了老伯爵继承人一般的培养,养成了骄傲强硬的性格。她并不是不会谈笑风生,问题是要碰到她愿意的时候。她乐意这样做,对方就会感受到她的和颜悦色。她不乐意,那么抱歉,谁也别想从她那儿得到什么好脸色。

事实上,玛蒂尔达既然选择了家里的长姐——简——作为自己打开班纳特家的突破口,她确实不太在意其她的四个女孩儿,朋友不需要交往太多,对于朋友的朋友,只要保持点头之交的距离就够了。

或许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期待两个脾气同样不好惹的女性,她们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