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笑了笑,没暴露太多情绪。
她几不可查地试探道:“听你的话,你和你小师妹分开很多年了?”
夏直天定定地看着她,“没错。她……消失很多年了。”
“消失?”
夏直天眼底闪过一丝疼痛,“死了。”
“啊这……非常抱歉。”
夏直天猛地灌了一口酒,牵强道:“没什么可抱歉,也是我的错,我当年就不应该……不应该把她交给那个畜生的。”
惟一的手指微微僵硬,脑海中响起一些声音。
一些久远,但即便时隔五年,还会让她从骨子里开始战栗和恐惧的声音。
“乖……”那个男人在她耳边蛊惑又威胁地说,“杀了他。”
“我不……”
“你不杀他,怎么能证明你爱我?”他把枪塞进她的手里,扶着她的手腕,像老师在教爱徒,那么温柔,“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她在空气里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那是她第一次开枪杀人。
那年她才十七岁,是个瞎子啊!
耳朵灵敏的她,甚至听到了子弹穿透人类肉体的声音。
手心出汗,额头出汗,全身都汗湿。
她虚脱了般往地上跪去,声音颤抖地问:“他……死了吗?”
那个男人亲了亲她的耳垂,像国王爱怜他刚得手的公主。
嗓音低沉性感,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如魔鬼唱歌般:“算他命大,你只打中了他的胳膊。”
然后,他戏谑地问:“要不要再补一枪?”
“不要!!!”
十七岁的她疯了般推开那个男人,连跪带爬地逃跑。
可那栋房子,那栋别墅,如同建在地狱的迷宫,和她过去成百上千次尝试探索一样,她依然没有找到出口。
找不到出口,短暂地躲起来也好。
于是她躲进了一个衣橱,把自己藏进衣物里,像个被伤害了的小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一边啜泣一边喊妈妈。
事实上,她没有妈妈。她的妈妈一生下她以后就死了。
可彼时她那么无助,也只能天真地奢望在天上的妈妈能救救她。
脚步声出现在衣橱外,她捂住嘴巴,眼泪扑簌簌地掉。
外面的男人颇有耐心地哄道:“宝贝,乖,出来。”
惟一吓坏了,大骂道:“不要,混蛋你滚开。”
“听话,别让我生气。”
惟一鹌鹑似的把小脑袋藏起来,为什么要让她杀人?为什么?
就因为那个男使者送了她一束满馥芬芳的鲜花给她吗?
可那位男使者是位心理医生啊,他只是想让她在这座监狱里能够开心一点点。
为什么要手把手教她杀人?为什么?
就连她的师父都没有这么做过,他凭什么?
惟一恨死了那个男人。
他是个魔鬼,是个变态。
可衣橱还是被那个魔鬼那个变态给拉开了,惩罚终于降临,她被粗鲁地抱了出去,紧接着又被扔到了床上……
“嗨咯?你们已经碰上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惟一从回忆里拉回来。
惟一回神,抬头一看,是全纵。
全纵少有的穿的正式,西装革履的,胸前还戴了枚胸针,腕上的袖口也很名贵。
他看着惟一,问:“你什么眼神?”
受回忆影响,惟一的嗓子有些哑。“没……你怎么才来?”
全纵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去做了个任务。”
“你最近接生意怎么变得那么频繁了?怎么?缺钱?”
“废话,我不缺钱会给你做中间人?说好的,这局谈成了我要五成的中介费。”
惟一:“……”
夏直天:“……”
但全纵又说:“不过老夏比较难搞,你这次可能要白来一趟了。”
惟一看向夏直天,“夏哥,我们不是谈的好好的吗?”
夏直天点头,“没错,这个生意我接了。”
全纵:“???”
全纵:“老夏,她给你使什么迷魂汤了?”
惟一冷呵,“一个亿呢。”
全纵倒抽一口气,“给我要抽五千万的分成。”
夏直天翻脸不认人:“滚——”
全纵:“怎么?你还想过河拆桥?”
“这一亿到时候我会原封不动地还给她的。”
这下轮到惟一疑惑的,“就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小师妹?”
她心想,简丹这张脸和她一点也不像啊。
夏直天没回答,眼神讳莫如深。
惟一默了默,问:“夏哥,冒昧地问一句,我是长得像她,还是其他什么方面……”
夏直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笑:“不聊这个了,说说你找我要做的事儿吧。”
全纵一脸茫然,“什么小师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惟一察觉到夏直天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不,准确地说,是不想在全纵面前谈论小师妹。
“没什么,我们详谈一下那件事吧。”夏直天说。
……
转眼,帝都又飘雪了,圣诞节的节日气氛浓重。
惟一带着灼宝搬回了花园别墅,让人买了很多圣诞树回来,装饰在客厅。
午后,雪花漫天飞舞。
壁炉里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玫瑰茶热气氤氲。
惟一坐在落地窗前,肚子凸起个浑圆。
灼宝爬在她的肚子上,听着她肚子里的动静,说:“妈咪,妹妹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啊?”
“大概四个月后吧。”
灼宝想了想,又说:“江叔叔说妈咪怀的是两个宝宝,那灼宝是不是就有两个妹妹啊。”
“有可能哦。”
灼宝开心地笑了起来。
但惟一觉得得对孩子实事求是,又说:“不过也有可能是两个弟弟,灼宝喜欢弟弟吗?”
灼宝的脸微微石化。“弟弟?灼宝更想要妹妹嘛。”
惟一笑着亲了亲他,“好,那妈妈尽量给你生两个妹妹,但要是妈妈生了两个弟弟,你也要喜欢他们,答应妈妈,好不好?”
灼宝心想,弟弟?弟弟是用来干什么的?
弟弟不就和爹地一样,是来和他抢妈咪的吗?
他撅了下小嘴,“可以是可以,但他们不能和我抢妈咪。”
“不一定抢妈咪,他们还有可能和妈咪一起抢你呢。”
灼宝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为什么抢我?”
“因为弟弟们喜欢哥哥呀。就像灼宝喜欢妈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