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鸠瞳孔地震,活了几十年,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嫌少体会过此刻这般心虚和害怕的感觉。
他面色一黑,喝道:“都给我住手。”
三水团的人停下了胖揍尾鲨等人的动作。
林鸠阴沉地盯着他们,“都反了是吗?”
他看向族老们,质问为首的一个白发族老:“林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运从惊震中回神,盯着林鸠的目光有些冷。
“大哥,这话应该是我们才对吧?尾鲨怎么藏在你的府上?”
林鸠手微微一抖,面上却端的沉稳:“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包藏尾鲨?”
“那现在的情况,你要怎么解释?”
“林运,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尾鲨为什么在我这儿,你们不清楚吗?当然是我的人刚好把他们抓住了,本来就是要通知你们这件事的,谁知道这么巧,你们自己上门了。”
族老们面面相觑了一秒钟,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林运冷笑。“大哥,我看你是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儿哄吧?你说你的人把他们捉住了,可我们和他就在这大门口碰上了,他可自由的很,正准备大摇大摆地离开你的府邸。”
林鸠默了默,回头,目光瞪着金庭。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他们给关起来吗?怎么又让他们出来了?”
金庭立即配合演戏。“鸠老爷,我正要跟您说呢,刚才尾鲨把牢里的人都杀了,逃出来了。我也是刚发现,的确是我的失职,还请鸠老爷恕罪。”
“那现在还不快把他们给押回去。”
“是。”
金庭和林鸠这番对话,试图营造尾鲨越狱的假。
紧接着,金庭又让自己的人去把尾鲨的人从三水团的手里接手过来。
其他人,三水团倒不在意,给他们就给他们,唯独尾鲨,落丘亲自摁压着,不打算放人。
金庭皱了皱眉。“落总管,你辛苦了,把尾鲨交给我吧。”
落丘很奇怪地盯着她。“金庭,你什么时候为鸠老爷效命了?我七爷才刚走不久,尸骨未寒,你就叛变了?”
“落丘,你说话还可以再过分一点吗?什么叫叛变?抓捕尾鲨是我整个林氏地下势力的指责,我今天也是刚好在鸠老爷的帮助下,抓到了尾鲨。”
“哦。”落丘的语调有些玩味和漫不经心,“既然如此,人也抓着了,剩下的,难道不应该就是把人交给我们吗?你怎么还准备把尾鲨给要回去?”
金庭咬牙,“尾鲨杀了七爷,我想亲自审问他。”
“审问个屁。直接弄死就好。”
落丘将被打的半死的尾鲨踢倒在地上,右脚踩了踩他的脸。
随后,他从腰后拔出一把手枪,把保险栓一拉,递给金庭。
“来,金庭,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金庭的瞳孔剧烈一缩,“什么机会?”
“当然是崩了他。他杀了七爷,难道你不想给七爷报仇。”
金庭石化了,背后开始冒冷汗。
该死,怎么会这样?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鸠,林鸠虽依然镇定,但心里也慌了。
尾鲨现在还不能死——
林鸠走上去,道:“七爷死的蹊跷,我们怎么也得好好审问审问他。落丘,你先把枪收起来。”
落丘倒也听话,把枪又插回到了腰后面。
林鸠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其他族老们:
“你们怎么突然会来我这儿?”
林运的笑意未达眼底。“这不是大哥派人通知我们过来的吗?说要庆祝自己喜任新一任林氏家主,所以要摆宴席特地感谢我们这些兄弟。”
林鸠气的够呛。
“胡说,我什么时候派人通知你们这个了?七爷突然去世,尸骨未寒,我暂时接任新一任家主也是临危受命,有什么喜不喜的?”
族老们又面面相觑,然后,看着林鸠的眼神都讳莫如深。
林运拎起一个白色的礼盒,当着林鸠的面扔到地上。
他冷笑,“哦,那我知道了。原来是有人冒充大哥你的人,特地把我们糊弄过来啊。所以大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对吗?”
林鸠明显感觉到了所有族老们对他的敌意。
这一刻,他脑中警铃大作。
该死,这些家伙根本就不相信他。
林鸠彻底慌了阵脚,毕竟刚才在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万一尾鲨说了些不该说的,那岂不是……
他一边快速地想着消除大家对他的怀疑的对策,一边问:
“通知你们过来的是谁?”
“是我——”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骤然在林鸠的身后响起。
林鸠猛地一回头,浑身一僵。
林渡!
林渡居然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林鸠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紧接着就是浑身血液冰冻住了似的,手心无力地发麻。
他瞳孔瞪大又收缩,不可思议地张嘴:
“七爷你……”
林渡单手插兜,倚在门框上,站姿不太正经,狭长的凤眸慵懒又冷淡,眼尾讥诮地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鸠。
林鸠浑身石化,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他一度花了好长的时间,才醒悟过来一些事。
——林渡诈死!!!
这段时间里,林渡抬起他修长的右手,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了拨墙上挂的一个红灯笼。
他长得高,目光只需微微一抬,就看到了灯笼里的光。
和光源距离的有些近,他俊美的面容在温柔朦胧的红色光晕里,越发的清皓卓绝,冷如寒雪美玉。
过了许久,林渡的目光才施舍般落在林鸠的脸上。
他的薄唇抿着,嘴角微微上扬,恣意又冷漠,看的人心惊肉跳。
林鸠被他的气场压的,竟双腿发软,额头背部和手心都盗冷汗。
“叔公,你的酒真香啊,怪不得尾鲨愿意不远万里,从大洋彼岸溜回来,原来为的就是你府上的这口酒啊。”
林鸠的目光一垂,又一扬,他故意装作什么都听不懂,反而开始兴师问罪。
“七爷,你居然诈死。”
林渡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林鸠脸色极度阴沉。“所以,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林渡终于站直了身体,冷然的气质呼之欲出,眸子终于变得清寒危险,这令林鸠的心脏蓦地一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