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雾的情绪又变得波动了起来。
她双手捂住脸，哽咽着说：“她甚至还和我说过，等她康复以后，她要和我一起去北海道滑雪。”
惟一的眼睛垂了下来，心窝里密密麻麻的痛。
往事到底不堪回首，她喉咙干涩地吞了吞。
事实的确如此。
她记得乔茉莉刚查出病来那会儿，全家人担忧极了。
但乔茉莉自己却并没有难过。而且，她还反过来安慰他们，表示这个病也不是没得治，而且不难治。
而且，她也说过，等她康复以后，全家人就一起去度假。
只可惜没过多久，她的病情有变得不受控制。
恶化，恶化，又恶化。
药物控制不住，上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台，最后只能保守化疗，但乔茉莉最后还是……
惟一的脸色也柔和的水晶灯下变得苍白，眼角也渐渐变得湿润。
对面，余雾继续说道：“但是后来，事情并不像你母亲说的那样。你母亲的病情持续恶化，甚至很快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
惟一抬头看向她，“余阿姨，您是觉得，我母亲的病情，其实有内幕？”
余雾摇头，“我不太清楚，一切都是我猜的。”
“猜的？”惟一皱眉。“余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余雾长呼一口气，强行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然后，她沉静地望着惟一。
“惟一，阿姨虽然不是侦探，没法儿自己去调查真相，但有些事儿，阿姨凭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我作为人的直觉，是能感觉到蹊跷的。”
她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
然后，她把手机递给惟一。
“这张图，想必你从来没有看过。”
惟一只看了一眼屏幕，就吓得手一哆嗦，手机掉在了桌子上。
她僵住了，脸色煞白。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那张图还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太可怕了。
那是一个人体器官。
准确地说，是两张拼接在一起的人体器官对此图。
左边的尚且健康，完好无损。
右边的却……
惟一的胃里翻滚着酸水，几欲作呕。
她学过一些医术的，虽然因为当年眼睛失明，她没法儿专业学习西医。
但绝大多数医学理论知识，她还是知道的。
就右边这张图，器官基本已经死亡。
上面密密麻麻地覆着细菌和病毒。
惟一呼吸变得沉重，她觉得冷意渗透她的肌肤，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好害怕。
“余阿姨，这是我母亲的……”
“没错，这是你母亲的肝脏。”
惟一双拳紧握，脸色惨白到没有一丝的颜色。
“我记得，我母亲的主治医生给我们看的X光里，我母亲去世时，包括肝脏在内的绝大多数器官还是好的。”
余雾冷笑。“你还记得那个主治医生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调查过他，他移民了。”
这是真的。
事实上，她重生以后，一直在暗中调查她母亲的事。
她怀疑过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被时芬佳买通了，故意隐瞒了什么病情。
但她调查的结果却是，一切正常，医疗电子系统里的所有记录，和她所得到的信息，没有任何差异。
也就是说，那个主治医生没有任何嫌疑。
而且，她调查到，那个主治医生因为娶了个外国老婆，后来就移民了。
惟一的脸色变了变，“那个医生骗了我？”
余雾点头。“没错，他的确骗了你。不过我想。他也是被恐吓了。”
惟一费解，“什么意思？”
余雾的声音冷定，却极让人后背发凉
她说：“他死了。”
她顿了一下，“非自然死亡。”
非自然死亡，就如同一张黑色的大网，罩住了惟一的天空。
她感觉到山雨欲来，感到冰冷和窒息。
“他被人杀了？”
余雾倏地闭上眼睛，复而再睁开。
“他怎么死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他在临死前，给我打了这通电话。”
惟一呼吸一紧，“他说你什么？”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在电话里，他气息奄奄。只说自己快没时间了。然后，他跟我道歉，也跟茉莉道歉。”
余雾痛苦地回想着那件事，斟酌了许久，才说道：
“他……好像在忏悔。”
“忏悔……”惟一皱眉。“他到底忏悔什么？”
余雾摇头。“他没有说清楚。那通电话，其实只持续了十秒钟不到，就被挂了。”
“被、挂了？”
“对，应该是有人强行挂了那通电话。”
惟一沉默。
余雾继续道：“后来，我很不放心，就偷偷一个人跑去了他在京城曾经住的房子，那地方没有任何东西，但是我却在一个干枯了的花盆底部，发现了一个被切割了的X光片。”
“我知道，那一定很不正常。一个医生，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一张X光片放花盆底下？”
惟一挑眉，“他……在藏？”
“对。”余雾点头。“后来，我又在别的地方，得到了一些线索。”
“余阿姨，您能具体说明白些吗？”
余雾定定地看着惟一，不知怎的，莫名叹了口气。
“我对不起你母亲。茉莉病重那会儿，我本该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但偏偏那会儿，我和我老公出现了感情危机，院长也莫名其妙的，派我去外地出差。这一出差，就是整整两个月。”
“两个月后回来的时候，你母亲就去世了。”
惟一摇头，“阿姨。这……这不怪你。”
“不是的，惟一，这事儿怪就怪在，我出差期间，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你母亲去世的事。”
余雾激动愤怒的像是要把桌子给锤烂。
“全医院都知道，我和你母亲是好姐妹好闺蜜。而且多么冷血无情你知道吗？你母亲是我们医院的老医生了，在医院里的关系处的很好，可她去世的时候，我们医院的各种联系群里，没有任何的官方消息通知。”
惟一皱眉，这个听上去的确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我回来以后，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开除了。”
“什么？被开除？”
“对。只因为我提出要看你母亲的所有治疗过程记录。”
余雾苦笑，“我被开除以后，我丈夫也莫名其妙地久丢了工作。而且我俩重新再找工作时，京城没有一家单位肯聘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