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禾碧池的话音刚一落,席间有一人突然站了起来。
时婷。
时婷道:“爸,钱老,听说这佛手雕喜气,我想让我女儿也沾一沾,所以可以把那佛手雕借我观赏一下吗?”
原是气氛到了最紧张的时刻,时婷莫名来了这么一遭,顿时,大家都迷瞪了。
老爷子也迷瞪了一会儿,然后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说:
“把雕给她。”
时婷拿到了佛手雕以后,又坐回了位置上,一副你们继续吵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的佛系态度。
但是,仅仅几秒钟以后,她忽然疑惑地“嗳”了一声。
然后,她扬声道:“不对啊,这傅手雕怎么是玻璃做的?”
众人:“???”
时晨最先紧张地问:“二姑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玻璃做的?”
时婷捏着金绳子,把佛手雕在空中晃了几下。
“钱老不是说,这雕儿,是请工匠大师用上等的琥珀玉一刀一刀雕刻而成的吗?可我手里这个,就是普通的玻璃,连水钻都不如。”
一直没说话的钱老闻言以后,都急眼儿了。
“快把东西还我看看。”
时婷把东西交给佣人,佣人又把那东西交到了钱老的手里。
这期间,时芬佳脸色微冷地说:
“二姑姑,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钱老送给爷爷的生日贺礼难道还有假?”
时婷皱眉,“芬佳,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质疑你二姑姑?”
这时,时婷的大姐,时晴说话了。
她眼神冷漠地盯着时芬佳:“芬佳,摆正你自己的位置,看看你对你二姑姑是什么态度?你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没教养!!!”
时芬佳被怼的一噎,气的差点儿发飙。
但当着这么众人的面,她只能忍下这个亏,还不得不作出一副知书达理,乖乖认错的样子。
她低下头,神情内疚地说:
“对不起,二姑姑,我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只是钱老和爷爷是感情最深的故交,他怎么会送爷爷假的工艺品?”
时婷摇了摇哄小女儿的拨浪鼓,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只是说那雕儿是假的,可没说钱老送的是假的。”
这话听起来玩味,众人都不需要细品,一下就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难道这个雕儿,不是钱老送的那个雕儿?”
这话话音未落,就听得钱老倏地一声怒喝:
“假的!假的!这是假的!!!”
一连三个假的,大家都怔楞了。
“什么假的?”时经贸赶紧问。
钱老气的怒火蹿天,头发都要烧着了似的。
“老时,这破东西不是我送你的那个雕儿,我那是真玉,这个一看就是假。”
时芬佳,禾碧池和章可心都傻眼了。
章可心连忙说:“钱老,您会不会搞错了啊?我的意思是,您毕竟不是珠宝鉴定师,把真玉认成假玉也不是不可能。”
钱老怒目圆瞪,“放你娘的狗屁,我活了七十多年,什么古董古玩没见过?我家里的收藏都够买你两个章家了。你说我让会认错?就算你亲妈把你给认错,我都不可能认错我的雕儿。”
钱老说话粗,甚至飙了脏话,这可把章可心怼的,脸红耳赤,丢人丢到了外太空。
时芬佳咬了咬牙,走到钱老面前,语重心长地劝道:
“钱爷爷,您还是再检查检查吧,毕竟惟一也没有理由做一个假的佛手雕放在她的包里,关键这假的还和您送的那个一模一样。”
钱老将假佛手雕往桌上一扔,脸色铁青道:
“就算我不认得真玉还是假玉,但我给你爷爷送的那雕儿上,可是刻了你爷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佑你爷爷无病无灾寿比南山,但你看看着玩意儿,名字呢?生辰八字呢?都跑哪儿去了?”
时芬佳拿起那雕儿,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那雕儿,然后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回事?
这是假的佛手雕。
时婷又站了起来,对着所有人说:“在惟一的包里搜出了假的佛手雕,所以……该真相大白了吧?”
这话,意味深长。
大家静默了很久,然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时芬佳。
时芬佳当即心里咯噔一声,后背寒毛竖起,瓜子脸又褪色了一个度,白的吓人。
假佛手雕从她手中掉落,她后知后觉,神情慌乱地摇头:
“不是……不是我,你们不要这个样子。我……我是被污蔑的。”
然后,她猛地侧目看向惟一。
此时此刻,惟一正双臂环胸,眼神有趣地欣赏着时芬佳的反应。
“姐姐,你说,好端端的,我包里怎么会搜出一个假的佛手雕呢?”
时芬佳怒,“我怎么知道?干我什么事?”
惟一别有深意地扫了章可心一眼,然后抿唇,不再说话,继续意味深长地盯着时芬佳。
她目光幽冷玩味,洞穿力极强,像是要把时芬佳的身体烧出两个洞出来似的,能够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和诡计。
“唉。”时晴一声长叹,“好在时婷懂一些珠宝鉴定,刚好看出了这玩意儿是假的,否则惟一啊,怕是要把这口锅背一辈子咯。”
时婷也道:“可不是嘛大姐。可怜惟一没娘疼没爹爱,谁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去。”
姐妹俩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老爷子和时川的脸都打烂了。
老爷子和时川的脸时阴时雨,变幻莫测。
时婷也是个刚烈之人,眼神嘲弄地看着时川,道:
“四弟啊,为人父母的,记得要把一碗水端平,否则啊,到老了被拔谁拔了氧气瓶那也是活该。”
时婷这话,犀利又好笑,好笑中又透露着几分讽刺。
时川差点儿没被这句话气的吐血身亡,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几乎要爆炸。
可这么多人在场,要么都在等着看他笑话,要么在等他怎么机智乾坤地处理这件事。
于是,他阴冷地看向时芬佳,一口铁牙差点儿咬碎。
又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时川这辈子造的什么孽,生的一个一个都是些什么没用的家伙。
在此之前对惟一有多恨铁不成钢,现在就对时芬佳有多恼怒。
但他现在面临要做的,并非二选一,而是要至少保住一个女儿。
惟一他是万万不会保了,就算佛手雕不是她偷的,也就算她是在这件事中是受害者。
但她一个失宠,在夫家被嫌弃被厌恶的弃妇,对于他时川来说,是颗没有任何用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