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琬与臧默如到了“八桂”,打开门,发现陈蕴正坐在窗边,面前是煮好的雨前毛尖,她自己一杯,两杯放在对面,俨然知道苏梨琬为何迟到。
苏梨琬不好意思地笑道:“姐姐都看到了?”
陈蕴招呼她们坐下,又对臧默如道:“臧妹妹,我们见过的。”
臧默如记性不错:“是元日宴会,陈姐姐好。”
陈蕴在楼上把发生在桥边的事情看了个大概,她虽好奇,但见臧默如面露尴尬,索性闭口不言谈起另一个话题:“琬琬,你那日写信给我说要我看看一本书,你带来了吗?”
苏梨琬笑吟吟地看着臧默如:“作者我都给你带来了,你们详谈就是。”
陈蕴惊讶地看着臧默如:“不成想臧妹妹这般年纪,就能写出书来。”
臧默如面红耳赤:“姐姐莫要夸我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瞎写罢了,没想到苏姐姐真的当真,竟然把你也叫过来。”
苏梨琬给她夹了一筷子白玉糕:“你的想法很好,陈姐姐家就有书店,她若是认可,你将来不愁把话本卖出去给更多人欣赏,妹妹不要太过谦虚。”
陈蕴在一边也表达自己非常感兴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臧默如哄得开开心心,顺便把成书事宜敲定,臧默如把话本尽快写完,然后交给陈蕴初审。
臧默如接连饮了三杯茶,把喜悦的心情压下一点,不得已告辞,两人知她的情况,并未多言。
待臧默如离开,陈蕴顺着窗户看见她和臧宝香的背影缓缓走出千宝阁,才悠然开口:“可惜性子太软,虽然聪慧懂事,但是家中关系复杂。琬琬,你确定要和她深交?”
苏梨琬反问:“臧家的事情,蕴姐姐知道多少?”
陈蕴把知道的告诉她:“也没多少,不过臧大人家中只有一位独女,其夫人身体并不好,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多年来未纳妾,连外室都没有。但是他本家那边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大官,争着吵着要过继一个子侄,这不,那个应该就是她本家亲戚吧。”
这些与苏梨琬之前调查到的并无二致,臧南骏的侄子臧绛西二十岁进京赶考,成绩并不理想,后来应该是托了臧南骏的关系才在礼部谋求了一个职位。
臧绛西……
苏梨琬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恶心,要不是他诬蔑陷害苏暨,篡改苏暨的文章,还被拿来当做通敌的证据,她们一家何至被抄家。
可恨的是前世的她只查到了臧绛西的罪证,却未查出他身后的指使者。她有猜想,不过证据全无。
至于臧默如,倒是一个可怜人。
她前一世因为遭遇流寇被杀身亡,若不是她死的早,她娘亲也不会因为过度伤心而吐血身亡,臧绛西和臧宝香也不可能那么快登堂入室,成为臧南骏的继子继女。
苏梨琬恨臧南骏上书中伤苏家,但她却对臧默如生出同情之心。
就利益来说,她若是能帮助臧默如成长,打击臧绛西兄妹,也未尝不可。
心思百转千回,苏梨琬却一个字都不能对陈蕴说出口。
她只把一部分吐露出来:“我见她性格可亲,单纯可爱,与京城的世家小姐们都不同,所以相处起来,也放松许多。”
陈蕴赞同:“确实,就怕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苏梨琬想起陈蕴说逛街的事情,拉着陈蕴逛起千宝阁。
陈蕴漫不经心地挑看首饰,可惜无论是和田产的玉镯,还是千红宝石银丝簪,在她眼中并未有任何区别。
苏梨琬兴致盎然地拿起一支碧玉蝶纹玉佩,对陈蕴问道:“姐姐瞧,这个拿来做礼物可好?”
陈蕴细看,那玉佩成色上佳,上面雕刻的蝴蝶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她夸道:“的确是个好东西,做礼物十分好。”
不过,陈蕴问道:“你要送给谁?”
苏梨琬叫店家收起玉佩,然后回答:“父亲母亲前阵日子去到江州探访故交,不想故交病逝,他们做主把故交之女接回京城。我今日买这个玉佩就是给那位姐姐做礼物。”
陈蕴好奇道:“不知那位小姐怎样称呼?”
“她唤作魏清萱。清冷的清,萱草的萱。”
“清萱,清风摇玉树,雪消萱草齐。真是个好名字。”
陈蕴感叹道:“待她抵京,你可要引荐一番。”
苏梨琬面色微滞,继而笑道:“姐姐热心肠,不过那位魏姐姐脾气品行如何,还是要等她到了,接触些时日才能知晓。”
陈蕴不作他想,只觉得苏梨琬是在说那位魏小姐可能脾气不好,不易相处。她反过来宽慰苏梨琬:“琬琬莫忧心,既然伯父伯母把她接回来,说明此人品行不会差,你放宽心与她相处,以心交心,人情往来大抵如此。”
苏梨琬不好多说,只得笑笑。
二人在千宝阁买了些首饰,就带着丫鬟出门,去这条街拐角处的绵丰记买点心。
陈蕴被路旁的小摊吸引,驻足买了一个香烛,她想着苏梨琬在她右后方,便伸手想给她看看。
谁想就在这一刹那,从后方的小巷突然蹿出一个身影,把沿途挡道的摊子都踢翻掀乱。那人一张四方脸,眼角处还有一道疤痕,他身高约八尺,眼睛眯起,余光扫到陈蕴和苏梨琬,就直直地她们跑过来。
二人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歹徒挟持。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长鞭划空而过,快速而巧妙地缠住了那汉子的左腿,他被牵绊了一瞬。
苏梨琬反应过来,急忙拉住陈蕴头也不回地跑开。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过半条街回首望去,才发现原来站立的地方,两个身影在那处一招一式地打斗正酣。
陈蕴惊讶道:“居然是吕莹!”
苏梨琬闻言惊讶不已。
吕莹其人,京城中人都略有耳闻。她身为布衣平民,以女儿之身在朝廷举办的武术大会上巾帼不让须眉,取得了第三的成绩。皇帝感慨她身世坎坷,特意赐官职,目前应该在大理寺供职。
她之前从未见过吕莹,只知道她好像因为卷入什么案件中,丢了官职,之后便离京,再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