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汌深夜如同一个幽灵一样,在姜之年的床边飘来飘去,神色哀怨,心里憋着火,想把人摇起来问“我就这么没魅力吗你为什么睡得这?么安心”,又怕真把姜之年吵醒了,脚踩在地上的动静都刻意压制住了。
他蹲在床边看着姜之年的睡颜,就这么看着心里就暖和了。小天使睡觉很?不乖,虽然看着是那种做什么都自带优雅贵气的人,但?只要睡着了就像个喜欢在泥里打?滚的小土猫,很?不安分,时不时就踢了被子,又滑溜溜的到处爬,宁之汌睡觉必须得把人抱紧才能避免上述情况。
可惜宁之汌今晚被严令禁止上床,没人抱着,姜之年睡着睡着就开始翻身,这?会儿已经翻到床边了,不拦着肯定得掉地上去。
人就快翻下来了,宁之汌刚想伸手抱他,脑瓜子一转灵机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去柜子里抱了几床被子铺到地面,然后躺在地上。
床沿的姜之年摇摇欲坠,轻轻动了动,直接翻到地上了。
宁之汌把被子一掀一盖,坏笑着抱住了他,心说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很?好,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酒店的床很?低,地上又铺了很?厚一层被子,不容易摔醒,姜之年睡意受到了惊扰,眼皮动了动,又在宁之汌安抚性的抚摸中睡沉了。
宁之汌让他面对着自己,缓缓拍着他的背,确认人又睡熟了,痴汉般看了一会儿,恶劣性子又钻了出来,屏住呼吸轻轻舔了一口果冻般柔软饱满的唇。
“嗯……”
姜之年在睡梦中若有所感,皱了皱眉抿了抿唇,发出一声梦呓,宁之汌以为他要醒了,霎时提起精神,却看到,姜之年在抿完嘴后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心里柔软得难以置信,宁之汌捂住胸口直呼太他妈可爱了!借着外面的灯光看清了姜之年唇上还没蒸发的湿意,大着胆子又舔了舔。
啊。
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翌日宁之汌的戏份在下午,两人睡到了快十点才起床,宁之汌比姜之年起得早,看着那只揪住他浴袍带子的手,纠结了半个多小时,想快点溜又想多赖会儿床。
没等他纠结完姜之年就醒了,刚睁眼时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傻乎乎的,盯着心虚到冒汗的宁之汌看了一会儿,然后无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衣服,整个人贴到了他身上。
脸还埋到他颈窝处,软着声音,“宁汌,抱抱我。”
“……!!!”宁之汌觉得他拿错了副本,下意识听姜之年的话,心神恍惚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宝,宝贝儿啊。”
“怎么了?”姜之年还在蹭他的脖子。
宁之汌要死了,但?仍然惦记着自己下辈子的幸福,辩解道:“宝贝儿,不是我把你拽下来的啊,是你自己翻下来的……”
“哦。”
哦……哦?这?是什么反应?宁之汌一时抓不准,斟酌了一下,“没,没生气吧?”
“没啊。”姜之年把头仰起来看着他,疑惑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
“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宁之汌把这?张带着朦胧睡意又无端诱人的脸重新按回?自己胸膛,“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鼻腔被熟悉的、温暖的香气溢满,姜之年忍不住吸了几口气,温凉的鼻尖摩擦着温热的胸口,“宁汌,我不会生你的气。”
“什么?”宁之汌被他的呼吸刺激得全身发烫脑子发昏,一时没听清到他说了什么。
姜之年很有耐心,可能也是想多次表达心中所想,“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可能会难过会害羞,但?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他亲了亲宁之汌的脖子,清凉澄澈的眼眸里闪耀着动人的情?意,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下午宁之汌又独自一人去了剧组,崔苑苑看他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的样,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感叹道:“啧啧,男人都这么心机。”
“苑苑姐何出此言呐?”宁之汌承认自己有心机,但?崔苑苑这?话没头没尾的,他找不到前因后果。
“你不就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年年吗?于是每天把他这?样那样让他起不来床,我们就看不到他了……”崔苑苑这?么分析,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又感叹一句:“哇你真的好心机啊!”
“你们?”宁之汌蹙眉,扫了一眼周边的人,“你们看他做什么?”
还在拍另外两个配角的戏份,崔苑苑看他们状态还不错,觉得这?条能过,估计马上就到她了,说话语速都变快了,“好看啊!你难道没发现自打年年来了那几个女助理都喜欢往这?边跑了吗?”
她指了指某个角落里聚成一圈的小姑娘们,“看,就是她们。”
那几个小姑娘说了会儿话,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双之星只有宁之汌一个人在这儿,心说今天又看不到正主撒糖了啊……不免叹气,眼里的遗憾和失落都快逆流成河了。
宁之汌看到了她们眼里显而易见并不隐藏的沮丧,被崔苑苑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才发现最近身边多了群小姑娘。
他每天只围着姜之年转悠,眼里只看得到姜之年,全然没注意在离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居然藏着一群不怀好意的情?敌!
“诶你干什么去?”崔苑苑看他挽起袖子黑着脸往那边走,好奇道。
宁之汌转过脸,“我要去把姜之年的森林都烧了。”
崔苑苑惊异于他的脑回?路,他难道连cp粉和唯粉都分不清吗?崔苑苑心下好笑,忍着笑,很?认真地帮他分析:“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呢弟弟,你就没想过你要是进去了你家宝贝儿再换一片森林的话你咋办?”
“那我就把方圆几里的都烧了,姜之年走几步都嫌累,肯定不会爬山涉水去找新的森林……”宁之汌幼稚的时候也是真幼稚,一心想去震慑情?敌,眯着眼继续走。
“你去吓着人家小姑娘啊?”见他梗着脖子铁了心要去烧山,崔苑苑也不跟他开玩笑了,急忙拉住他,“人家是你和年年的cp粉,当然想看到你们两个同框了,你这?一去也不怕把她们吓到……”
宁之汌眨巴眨巴眼,愣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恍然大悟的“哦”,赞赏地看了她们一眼,从看情?敌的仇恶目光变成了看女儿的殷切深情,“她们会有出息的……”
“……哈哈哈哈哈!”崔苑苑要被他笑死。
片刻后宁之汌又笃定?道:“她们不会被吓到。”
“嗯?”
“要是你刚刚没拦着我,我去找她们立威的话她们才不会被我吓到,说不定?只会哎呀妈呀汌哥在吃醋醋诶好萌好萌我嗑的cp好甜好甜哦!”宁之汌双手握拳捧着下巴,学着她们做嗑上头了的动作。
猛男撒娇最为致命,崔苑苑“妈呀”一声,觉得辣眼睛,叶导一叫她就赶忙跑了。
“……”宁之汌觉得没意思,要是姜之年在的话肯定会觉得他好萌的,崔苑苑简直没有眼光。
他想了想那些小姑娘们都是怎么撒娇的,重新握起拳头比了两下,放到脸侧咧开嘴笑了笑,正巧被转过来想叫他准备拍摄的叶导瞅见了。
叶导:“呕——”
“……”都没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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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之年还在每天和刘医生通电话,偶尔视频,刘医生惊讶于姜之年的恢复能力,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吃惊的,国际上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有些抑郁症患者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痊愈,最终在郁郁寡欢或果断自杀中结束生命。
也有些在遇到人生救赎后慢慢康复,甚至迅速恢复,这?个救赎可以是一个诸如绘画音乐之类的爱好,也可以是一个让他不甘心就此死去的人。
而且据他前?段时间和姜之年的接触来看,姜之年的病其实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徐榕的照片并不是导致他再?次崩溃病发的原因。
究其根本,姜之年只是在怕他隐藏的自认为该承担的罪恶被那个他放在心里的人探查到了。他不怕徐榕,不怕夏媛,不怕姜成湛,也不怕大众对他的恶意,他怕的,从来都是被宁之汌发现过往。
宁之汌锲而不舍追查真相,姜之年发现后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怕宁之汌会因为这些事离开他,后来发现宁之汌对他的爱意从未减退半分,甚至变本加厉后终于放下了恐惧和失落感。
换句话而言,宁之汌的爱便是姜之年活着的希望,不管之后会怎样,只要爱意不会变,姜之年就不会变。
“这?就好比,一个生活在沙漠、过惯了缺水日子的人,突然间遇到了一片绿洲,被给予的盎然生机滋养过后自然害怕失去这?片生命之源,这?是人之常情。”刘医生说道。
姜随明白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只要宁之汌一直爱着他,他就能一直好下去?”
刘医生:“你这?么理?解也没错,除非他能找到另一个救赎,或者在自我劝解中自我救赎,我们医生只能通过医疗手段和药物治疗让病人暂时获得健康,是个人都会生病,哪怕是个天性开朗心情?愉快的人我们都不能排除他永远都不会患病……”
姜随若有所思,和刘医生告别后就去了医院陪姜念白,等姜念白睡着后他走到走廊拨通了电话。
宁之汌还在睡,手机一震动就想骂街,睡眼惺忪地拿过来看了看,顿时清醒,想起身去洗手间接电话,小天使睡得香,死死抓着他腰上的肉不让他走。
老婆娘家人的电话不敢不接,无奈,他只能捂住姜之年的耳朵,就这么接电话了。
“喂?姜随哥?”他用气音说话,声音很小。
姜随看了看时间,“还没起?”
不知道为啥宁之汌就听出了“还没起?不去赚钱?我怎么放心把我弟弟嫁给你?”的意思,他心神一震,“起了起了,在剧组拍戏呢,怕声音太大把导演招来了。”
姜随也不知道信没信,向?来有事说事,开门见山道:“我给你五个亿。”
可能是耳朵没捂得紧,也可能是金额太大了,把散财童子姜之年都吵醒了,眨着眼不动声色地听他们讲电话。
“……???”下一句莫非是“你离开我弟弟”?宁之汌乱了方寸,脑海中反复上演了他看过的无数部恶毒婆婆白莲媳妇的戏码,一时没说话。
姜随皱眉,“嫌少?那就五亿美金。”
宁之汌心说本少爷光房产就不止五亿美金看得上你这?点钱?又不能呛声,怕伤了和气,试探性问道:“您给我钱做什么?”
“给你钱,别离开姜之年。”姜随说。
宁之汌沉默了好久好久,姜之年都提起了小心脏,在想宁之汌是不是真打?算离开他啊……
“嗤——”
笑声同时吸引了姜家两兄弟的注意力。
宁之汌笑着,“你觉得五亿美金算多吗?”
“嫌不够的话我——”
“我觉得不多。”宁之汌胆子肥了第一次打断了姜随的话,“你就算把全世界的钞票都堆在一起,在我心里都不如一个姜之年值得,甚至没法比。”
“姜随哥,你多虑了。”
挂了电话后宁之汌仔细这?么一琢磨啊,给他和姜之年的绝美爱情起了个俗套又极其富贵的名字。
“真爱之五亿刀新娘……哈哈哈,真不错。”
姜之年闭着眼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嘟囔,心里那丝感动又被生生灭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