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的日光在冒头了房间里的哭声和喘息声才慢慢消了下去,宁之?汌不知多少次吻干了姜之?年眼角的泪水,神色堪称温柔,姜之?年哽咽着推开他的脸,把被子蒙到头上,第一次发现自己看?错了这个人。
这哪里是小太阳啊,这明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肾功能也没什么问题……
宁之?汌把他从被窝里?哄出来,抱着他去浴室洗澡,姜之?年手脚无力,站不稳,又不想让他给自己清理,就指了指旁边的浴缸,“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洗。”
“啊,行?。”宁之?汌瞥了一眼浴缸,似乎能隔着七年的时光看?到那年那片血色,他掩住眼里的晦暗神色,把水放好后把人放到水里?。
“你先出去啊。”姜之?年看他没有离开的打算,出声催促。
宁之?汌摇头,趴在浴缸边,下巴搭在姜之?年的手臂上,“怕你再摔了,我要看?着你。”
“……”
姜之?年打了很多泡泡,尽可能遮住青紫斑驳的身体,偶尔露出来的手臂上全是红的紫的痕迹,在宁之?汌认真的目光中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水都快凉了,他羞耻地伸出手指去清理,又实在没什么力气,全身都在颤抖,那个位置又过于敏感,他找不到方法,都快急哭了。
宁之?汌看?着那双越来越湿润的眼睛,主动揽下了这个本来就该他做的活,只是很多事?一开始就不对劲了,姜之?年被摁在浴缸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天色明亮,在昏迷中再次被清理干净放到了被子里?。
宁之?汌神清气爽,去续了房,前台换了班,是个完全不认识他的阿姨,他没找到可供他显摆的人还有些遗憾,踱着步子又回去了。
姜之?年已经睡熟了,准确来说是昏睡,宁之?汌在医药箱里?找到了消炎药膏给他涂上,又嘴对嘴喂了一颗药片,这才躺回床上,抱着软成一滩水的小天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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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过?来时又是傍晚了。
姜之?年找到了规律,自己似乎只要昏睡,醒过?来基本都是日落时分,他躺在床上思考了其中的关联,想不通,抿了抿嘴唇,被疼得皱眉。
他小心翼翼摸了一下嘴巴,能感觉到比平常肿了不少。
姜之?年心里?把宁之?汌骂了一遍又一遍,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又有些难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什么安全感。他的胃更没有安全感,开始抗议了,他按了一下胃部,拿手臂撑着床,想下床去找吃的。
脚刚落地,他正想站起来,腿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啪”一下摔到了地上。
“……”
姜之?年又暗自骂了几句,像个残废一样趴在地上起不来,旁边有个放东西的柜子,他抓住柜子脚扶着墙打算爬起来。
“宝贝儿吃饭啦!”
雀跃不已的声音透过房门,姜之?年刚抬起头,宁之?汌拧开门把手看?了看?,当即冲过来把他抱了起来。
“摔疼了吧?怎么这么逞强呢?不能等着老公来抱抱吗……”
姜之?年又被放回了床上,可能是昨晚那夜太长了吧,他现在看到宁之?汌都觉得心惊胆战的,全身都疼,总觉得身上凉幽幽的没穿衣服,看?到人了居然更没安全感了……
“咕——”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动作一致,低下头看着姜之?年瘪平的肚子。
“我昨晚喂了你这么多东西,怎么就没把你喂饱呢?”宁之?汌表情严肃认真,像在研究什么疑难杂症,说的话却最不正经。
姜之?年踹了他一脚,反而把某个位置扯到了,疼得掉眼泪,宁之?汌心疼地亲亲他,“对不起姜年年,我昨晚太没分寸了,下次一定注意……”
这种鬼话最不可信了,姜之?年似乎在哪里看?过?一个渣男的床上语录,其中有一句就是“下次轻点”。
但他也没力气追究,瘫在床上被喂了一碗粥,又吃了几块果切,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干脆直接躺着,连刷牙都是宁之?汌挤好了牙膏放到他嘴里的。
以前可没这待遇,姜之?年觉得不对味了,也可能是刚把自己交待出去了心里?有股气,想故意找茬借机挑事?,他把嘴里的牙膏清干净吐到盆里?,“你今天对我很好,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啥?”宁之?汌端着盆刚想走,一时没听明白。
姜之?年沉默着,黑曜石般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宁之?汌突然醍醐灌顶,觉得好笑,又觉得梗着脖子挑事?的姜之?年好可爱,但他是真冤枉,他倒是想每天伺候姜之?年洗脸刷牙呢,但没这机会啊,宁之?汌巴不得姜之?年每天多睡会儿,怎么可能自己起床就扒拉着他一起起床?
他放下盆,舌头舔了舔坚硬洁白的牙齿,眯着眼凑近,在离姜之?年嘴唇不到半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灼热的气息喷了一脸,“宝贝儿,你是不是存心找操呢?”
姜之?年脑中有一个等式,自动把“找事”和“找操”划了等号,他眨了眨惊吓过?度不停颤抖的眼皮,“没,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宁之?汌笑出了声,姜之?年越是怕他,他就越肆无忌惮地笑,最后笑得抱住姜之?年清瘦的身躯,把脑袋埋在他颈窝处笑。
姜之?年需要宁之?汌给予的光亮才能存活,却一直不知道宁之?汌其实只是个如月球般的卫星,所有来之不尽的能源都源于他这颗暗自发光的恒星。
宁之?汌在想,他这颗卫星,早就找到了自己的恒星,这是一件幸运到堪称天意的事?。
姜之?年躲了躲,听着宁之?汌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声,也不挣扎了。
这两天的事?就像一场梦一样,姜之?年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终于看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个一直在他噩梦的最后拯救他的人,在他幽暗的生活里发光的人,给他所有热情、甘愿把生命交给他的人,值得他用灵魂来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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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之?年在酒店“休养”了两天才能不借助外力下地了,他们上高三?的时候班上那个体育老师让他们每周五的体育课都跑三?千米,跑完第二天浑身酸痛,下楼梯的时候腿都在打颤,稍不注意就可能腿软摔个狗啃屎。
他这两天就有种重回高中时代的感觉,一场差点儿要了他命的性/事?让他重新体验了一次走一步就往前面摔一下的感觉,幸好每次都被这个罪魁祸首及时扶住了,不然门牙都得摔掉。
姜之?年第不知道多少次差点儿从楼梯上踉跄下去,被旁边一个眼神毒辣的阿姨笑了一阵后又羞又恼,推开一脸歉意的宁之?汌,憋着一口气往前走,尽可能想表现得正常,却一不小心又往前面扑,然后又被抓住了命运的脖颈。
那个出门买菜的阿姨都看不下去了,语气有些指责:“小伙子啊,对媳妇儿要爱护有加,别要得太多,当心人家的身体呀……”
宁之?汌连忙挡住姜之?年恼怒的脸,手死死箍着他的腰不让人跑了,对阿姨的指责半分不反驳,全都受了,“对对对是我不好,我太不知好歹了,以后会注意的……”
姜之?年想去看?望展霖玫姐还有那些救援人员,但人已经全救出来了,他们也没必要还在那个营地待着,早就回了基地,姜之?年不知道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打扰到他们,自己身体又不太方便……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想着有缘自会再见,没想到一扭头就在回去的飞机上撞见了展霖。
展霖岁数和夏尤清差不了多少,戴着一个鸭舌帽,笑起来嘴角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他和姜之?年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看?宁之?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展霖才知道姜之?年的身份,本来就让他觉得望尘莫及的人如今更是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他看?到姜之?年在对着那个男人笑,觉得心脏被掏空了一块,第一次的少年心动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姜之?年坐在前排的位置,下飞机时从他身旁经过,笑得明媚动人,“展霖,以后有空的话一起吃饭吧。”
展霖似乎又觉得那块空得虚浮的心脏被填满了,他笑着回应:“好啊!”
他的第一次暗恋献给了一颗星辰,即使抓不到,但就这样看着就能得到抚慰,展霖也不觉得遗憾,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道,姜之?年不属于他,只能说明姜之?年有更合适的引力场。
和展霖告别后姜之?年被宁之?汌拉着走,步子迈得很大,他的腿酸软无力,想让宁之?汌慢点走,宁之?汌干脆拦腰把他抱了起来,快步走到车旁。
开车来接他们的是麦麦。麦麦惊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很有眼力见地把隔板升起来了。
宁之?汌心里?的醋缸子都翻了,醋味飘了一路,偏偏姜之?年是个嗅觉迟钝的人,闻不出这股子酸味,还在小声抱怨宁之?汌在外面公主抱他的这个行为。
像只河豚一样生了会儿闷气后宁之?汌突然想开了,他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不能让姜之?年看出那个叫展霖的怀的是什么心思,姜之?年看不出就不会有下文了,他再努把力,争取让姜之?年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不就得了?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瞬间就换了气场凑过?来追着他的嘴唇索要亲亲,姜之?年也没机会生气了,把此刻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和宁之?汌周旋。
两人亲得难分难舍,车厢内热度攀升,在姜之?年觉得快要断气时石苓的电话救了他。
“宁汌唔……接电话……”
宁之?汌伸手把电话挂断了,又扑了过?来。
石苓重拨。
没一会儿姜之?年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两人的铃声一模一样,像两重奏一样。
姜之?年狠了狠心推开宁之?汌,在他如狼似虎的目光中迅速接了电话,“喂?”
宁之?汌叹气,没好气地接了石苓的电话。
两个经纪人说的是同一件事,语气是相同的激动和兴奋,两位艺人也是一脸的淡定和随意。
白瓜子是五大刊之?一,却比其他几个都难上,而且含金量是最高的,和很多高奢还有秀台都有合作。白瓜子的主编点名道姓来邀请两人去拍双人封,还主动帮他们给一个高奢牵了线,这是其他艺人从来没有过?的待遇,而且白瓜子的双人封比单人的热度更高,因为据闲来无事?的网友统计,被白瓜子拍过?的那几对cp,最后都爆了恋情……
可以说,在cp粉眼里,白瓜子的双人刊就是神谕。
可想而知这个杂志拍了整个粉圈得有多震撼。
白瓜子一开始联系宁之?汌团队是想邀请他拍单人刊的,后来那个主编无意间点进了双之?星超话,像发现了新世界一样,嗑昏了头,表示就算贴钱、把整个身家都贴出去也要让这两个人合体拍一期婚纱照啊不是,杂志……
没什么好拒绝的,两人都接了。姜之?年虽然不想靠秀恩爱来维持热度,但他私心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宁之?汌的关系,这是一种占有欲,对爱人的独占欲,想让每一个人都看到的炫耀欲。
宁之?汌巴不得多来几个这样的邀约,都想主动联系国内那个很知名的两口子一起上综艺秀恩爱的节目了,自然是乐呵呵地给了石苓一个肯定的答复。
拍摄时间在五月,打算上七月刊。七月是白瓜子的周年刊,今年又刚好是创刊第四十年,无数明星挤破了脑尖来竞争,最后却轻飘飘地落到了双之?星手里?。
还早着,宁之?汌当前的工作是另一个,这又是他不想面对的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