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热风吹过,耶律齐只觉得后背的汗水没有干过,可饶是如此,也无法平复自己的内心。
杜辰砂终究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耶律齐,当年寒贵妃被打入冷宫后,确实私下找御医拿过安胎药,且带着腹中的孩子逃出了皇宫,下路不明,不得不以旁人的尸首来代替她。
耶律齐欣喜之余又颇有些担忧她们现如今母子三人的下落。
“寒筱所言可是属实,朕的女儿如今真的跟在东吴北安王的身边,还是什么神女?”
杜辰砂颔首,“回禀皇上,据臣所知,确实如此,且微臣已然托人去寻一幅公主的画像回来。”
“好,你尽快让人将画像给寻回来,还有朕的皇子,为何没有皇子的下落?”耶律齐疑惑道。
杜辰砂微微躬着身子道:“这个微臣也不知,若是能寻到公主回来,那皇子的下落定然也会知晓,只是微臣有些担忧——”
后面的话,杜辰砂并未开口说出,但是耶律齐已然明白。
“此事朕全权交由你去处理,若是有人敢从中阻拦,朕允许你先斩后奏。”耶律齐的眼中带着一抹狠厉。
谁要是敢阻拦自己寻回亲生的孩子们,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是,微臣遵旨!”杜辰砂低下去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如此一来,他也可回去后和主子好好交代了。
耶律齐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忽的开口谈及另外一事儿:“朕听闻近日你与二皇子走的极近,莫非真的如外人传言般,杜大人是与二皇子为伍,觉得太子不是继承皇位的上佳人选?”
此事,杜辰砂心中早有应对,因此,在面对耶律齐提出这个问题时,依旧没有一丝丝慌乱。
“皇上,依臣所见,大皇子英勇,但心中无城府,是将帅之才;二皇子有勇有谋,但因太子一位,变得心胸狭隘,现如今又糟了变故,心性更不如重前,至于三皇子——”
“那就是个贪吃好玩的,朕三个皇子你倒是了解的清楚!”耶律齐冷哼一声,眼神愈发的冰冷。
“身为您的臣子,自然要对皇上恪尽职守,与二皇子为伍,实则也是为皇上着想,或许皇上该重新考虑立谁为太子,才更适合咱们西越,才能完成统一九州大陆的大业。”杜辰砂言辞恳切,直接跪倒在耶律齐的身前。
耶律齐何尝不明白他所言,如今他又多了一个选择,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一想到后宫那个女人,耶律齐就觉得头疼。
“行了,你且先退下吧,公主的画像尽快交上来给朕。”耶律齐一抬手,示意他离开。
杜辰砂领命,不发一言的离开了皇宫。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凤仪殿。
在宫女为耶律凛上第二盏茶汤时,耶律凛已然有些隐隐坐不住,憋着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
砰的一声,茶汤碎裂在地上。
“太子殿下,奴、奴婢不是故意的。”看着打翻在地上的茶盏,伺候的宫女吓得跌坐在地上。
耶律凛猛然站起身来,抽出携带的马鞭子直接打在了那宫女的身上,下了狠劲儿,抽的那宫女的后背皮开肉绽。
凤仪殿的宫人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这些个皇子都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所以哪位皇子是什么性子,宫人们都十分清楚。
挨打的宫女受了马鞭子鞭笞并未发出半点声响,只躬着身子任由耶律凛抽完,解了心中的怒气这才将收拾好的茶盏带了出去。
不消片刻,一身着华丽衣袍的女人在众星捧月下入了大殿内。
女人虽年过三十,但保养得体,看着异常年轻,头发不似其他西越女子披在后背上,而是半束起,头上簪着顶偌大的金冠,高昂着瘦削的下巴,不可一世的睥睨着来人。
素手一挥,原本侯在大殿内的宫人们全都退了出去,殿内便只剩下母子二人。
看着上首的女人,耶律凛扔掉手中的马鞭子,朝前一站像个孩子似的同她告状:“母后,您要为儿子做主,父皇的心未免太偏向耶律崇了。”
听着自己的大儿子对二儿子直呼其名,坐在上首的女人轻轻蹙了蹙眉头,而后拾起边上的羽扇子扇着风,“你且先坐下再说,这般风风火火的,哪里有太子的模样!”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着话,耶律凛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冷哼一声,“母后也觉得儿子不配做太子!”
坐在上首的女子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真正是半点心思全无,虽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在她的心中,自然是更疼爱耶律凛一些,至于耶律崇,自从从东吴回来后,那阴鸷的性子与皇帝全然无二。
“凛儿,你再这般胡说,母后可就不帮你了。”
闻言,耶律凛的脸色白了三分,身子也不敢相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见此,幽云香站了起来,缓缓朝着自己儿子身边走了过去,伸出手抚上了儿子粗犷的面容,微微扬起脸才能与他对视,“凛儿,如今你的敌人不是你的亲兄弟,据母后所知,你父皇可不止你们三兄弟,难不成你们要鹬蚌相争,让一个外人生的野种来夺取皇位吗?”
让一个野种来与他争夺皇位!
这话让耶律凛足足呆愣了片刻,旋即伸手执起幽云香的手,瞳孔圆睁:“母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幽云香甩开他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他坚实的臂膀:“你整日里只知道打马习武,朝堂上的事情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母后平日教导你要多和文臣接触,不要整日就去军中厮混,你不听,如今你连崇儿都争不过,将来那个野种回来,你还能如何?”
“母后说的野种到底是谁?”耶律崇上前,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追问。
这些年,后宫有母后把持着,那些嫔妃根本无所出,平白无故的怎么又会冒出一个野种来与自己争夺皇位。
幽云香的面容也变得晦暗不明,戴着金色护甲的手指握住了耶律崇的手,咬着后槽牙道:“当年母后就是太过粗心,让那女人揣着孩子给逃了,没有想到她的肚子里居然怀了双生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母后有的是法子,让那两个野种无法回来。”
能让母后露出如此神情的女人,耶律凛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