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压压的夜空布满沉甸甸的乌云,大雨倾盆。
冉夕垂眸望着手中大红色的喜帖,清冷僵硬的侧脸透着几分漠然。
“陈献,这是什么意思?”她怔怔的望向眼前恩爱挽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声线微微有些颤抖。
男人躲开她锋利的目光,倒是浓妆艳抹的女人上前一步,讥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陈献他马上就要跟我结婚了,不要你了!”
望着陈献默认的表情,冉夕的眼睛骤然睁大,不亲耳听到他们说出来,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短短一个月里,公司破产,父亲跳楼,母亲病重……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落到如今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本以为自己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多了。
可她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自己爱过的男人还会给她补上血淋淋的最后一刀!
单薄的身影猛的站起来,她如同精神崩溃了一般抓住男人的双臂,双目赤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给我一个理由!”
“还要什么理由!”陈献被她逼到角落里,终于忍无可忍,青筋暴跳的吼出来,“老实告诉你吧冉夕,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爱的一直都是舒瑜。跟你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你家公司能在我的事业方面微微帮到我一点而已,可你们家都已经破产了,我凭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你不会以为我会帮着你一起承担你们家欠下的巨债吧!”
一道闪电自夜空划过,将黑霾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她的眼中布满了惊心动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此刻被彻底摧毁。
原来如此,原来她所谓的未婚夫一直将她当成利用的工具而已。
震惊过后便是狂笑,笑到眼泪疯狂溢出,笑到全身忍不住颤抖,眼神中透着令人心惊的狠戾,“陈献……陈献!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说完,忽然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发狠不要命朝着两人刺过去!
杀了他们,再去跟害死父亲的仇人同归于尽。
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再要,整个世界崩塌毁灭,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如果要死,就让她带着所有仇人一起下地狱!
天空一道惊雷闪过,陈献跟林舒瑜似是被她发了疯的模样吓到,陈献惊险的闪开她的一击,“冉夕,你神经病吧!快住手!”
“啊——”林舒瑜也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强烈,自己只是过来炫耀一番,可不想因此丢掉性命,紧张的抓住陈献往外逃,“赶紧走!不要跟这个疯婆子废话了!”
两人夺门而逃,冉夕一头撞在紧闭的大门上,空洞的目光望着漆黑一片的屋子,手中的刀却越发的握紧,颤抖着,连骨头都快要捏散。
深夜,暴雨。
空旷的道路上一辆深黑色迈巴赫疾驰前行。
明亮的车灯将前方夜色照亮,原本平坦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突然冲出一抹黑色身影,惊得司机连打方向盘!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车身在滑行出好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司机看了一眼依旧僵硬站在车前的女人,大雨滂沱,女人的身上早已经被淋得湿透,下车愤怒的吼道,“什么人?大半夜的站在马路中间,不要命了是不是?”
拦车的人,正是冉夕。
这里是通往逸家别墅唯一的一条路,她瞥了一眼车牌号,确认无误之后,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影缓缓迈了回去,伸手想要拉开车后座的门。
她知道,她想见的人就在里面。
司机本觉得这人行为古怪,在她靠近之后更是看到了她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顿觉不妙,赶紧上前一步把她狠狠推开,“你干什么?大半夜拦逸少的车子,有什么目的?”
冉夕被推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溅满了泥泞,花乱的小脸十分狼狈,仅仅眼神透出疯狂而令人心惊的寒芒,仿佛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一样再次冲了过去,不顾一切的大喊,“逸淳风呢?叫他出来啊!不要做缩头乌龟!逸淳风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月前,父亲公司破产,她在翻阅公司账簿的时候发现公司是在跟逸氏集团合作的一笔案子里出了问题,那笔合作牵扯的金额庞大,也导致了公司出现的财产漏洞怎么补都补不上。
可她清楚记得,公司跟逸氏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合作基础,父亲为人精明,怎么可能跟人家第一次合作就签下数额如此巨大风险如此高的合作案?
直觉告诉她,这个逸氏集团不简单,公司破产与父亲跳楼一事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逸淳风你给我滚出来!你要你为我父亲偿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她撕喊着尖叫着,饱经绝望之后,她已经走投无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对方同归于尽。
司机拼命的拦住她,只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挣扎撕扯当中,女人弱不禁风的身影原地摇晃了一下,“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手中的匕首也清脆的落在几米之外。
司机定睛一看,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大概是淋雨淋得太久,身体吃不消,生病昏倒了。
为难之下,只好轻轻敲了敲车窗,“逸少,这……”
车窗里,一束深不见底的目光缓缓投向地上的女人,寒冷锐利,如同冰封百里。
沉吟片刻,低沉磁性的声音飘散在大雨声中。
“带走。”
……
中世纪装修风格的别墅房间中央,深蓝色的大床上躺着女人纤柔单薄的身影。
窗外小雨延绵不绝,雨滴拍打在巨大的落地窗上,一条条像是泪痕。
女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睁开,迷茫的眼神望着完全陌生的景物有些出神,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沁人心扉的沉香味儿,让人思维越发迷蒙混乱起来。
她想要起身,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四肢动弹不得。
定睛一看,自己的双手双脚被坚韧的绳子紧紧固定在大床四个角落,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被脱的精光,仅用一条薄薄的绒毯盖住了重要的部位。
害怕与恐惧的念头疯狂涌上脑海,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正准备开口大叫之际,宁静到只能听见雨声的空气中响起一阵沉稳缓慢的脚步声。
斜长的身影背光而立,刚好将她笼罩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