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昕玉看了楚靖一眼,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楚靖能回家,那为什么上辈子,同一个时间段里,楚靖这边没有一点风声?
楚靖的尸骨,都没有看到他的父母来认领。
傅昕玉心里存了太多疑问,但现在不是上辈子,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这辈子都还没有苗头,即使她想问,也找不到人。
楚靖担心的问:“小玉,怎么总是皱眉呀,是不开心吗?”楚靖保证,“小玉你放心,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就不去了。而且……这事其实还没有确定,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假消息。”
傅昕玉挑眉:“还没确定??”
“对。带回这个消息的人连我父母的面都没有见到,只是从旁人那里听到的一点小道消息,小玉,我……”楚靖慢慢低下了头,“我想先告诉你,让你先高?兴高兴。”
还有一个原因楚靖没说。
其实这么早说出来,也是想试一试小玉的反应,看她愿不愿意去。
小玉愿意,他找那么多人去运作这件事情才有意义,如?果小玉不愿意,那就没有必要费尽心思去搞那些小动作了。
楚靖从见到小玉的那一刻起,就心心念念着想要给小玉更好的生活条件。京城那边,无论是环境还是吃住方面,肯定比这里好太多。楚靖不希望他死后,小玉过得太差。
虽然有医生说他这个病可能有治好的几率,但楚靖还是怕有意外。他把一切都提前准备好,该为小玉做的,都提前给安排好,这样的话,即使他最后还是死了,至少后顾无忧了。
也算是让他去的安心了。
傅昕玉陷入了沉思。
她有点想问楚靖,他的父母在京城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又为什么,家里出事后,楚靖会跟着楚叔来到这里?
不是她不自信,事实就是,这个偏僻的小破山村,是不太可能出现像楚靖这样,处处出挑的人。
目前这个社会,没有介绍信几乎寸步难行,楚靖来了这里后,对外的身份是下放劳改,但傅昕玉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楚靖机会隔一段时间出一趟远门。
那时楚家就只有楚叔在,楚靖夜里悄悄走了,几天后才回。他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几天不出门很正常,心里其他人根本发现不了。
只有傅昕玉知道。
她听话的替楚靖保守秘密,连傅海和张欣都没有告诉。
以前傅昕玉从没有多想,但现在,傅昕玉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的苗头在这里头。
还有现在,楚靖见不到父母的面,却可以从各种小道消息里知道他们的现状。
傅昕玉欲言又止。
楚靖:“小玉?”
“……”
傅昕玉叹口气,算了。
还是不问了。
既然楚靖没有主动告诉她,就说明跟她父母有关的一切还不能告诉她,她再去问,只会给楚靖增添负担。
更何况,楚靖都来这里这么久了,他从一个小屁孩长到现在,他们都结婚了,楚靖父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过来……
很有可能,他们出的事情有点大。
楚靖:“小玉,别这样好不好?你不说话,我看着有点心慌。”
“我没事,你不要多想。”傅昕玉说,“楚靖,你家里的事情还没有确定,我们先不要说出去,包括我的父母,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楚靖没有想到傅昕玉想得那么周全,“还是小玉聪明。”
“没有没有,就突然想到了。”傅昕玉被他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是觉得这件事情太招摇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爸妈是干什么的,但是肯定不简单,这个地方太小了,一丁点事情就会搞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议论纷纷,对你影响不好,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你的父母。那就不好了。”
楚靖连连点头:“还是小玉想得周到。”
他从楚家出来后就没见过父母了,以前他们也大都忙于事业,很少见面。楚靖对父母感情有限,但见到小玉这么细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心里高?兴。
小玉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重视他的父母,这种间接对他的关心,他感受到了,感觉很幸福。
“哎呀,你别夸了。”夸的傅昕玉都不好意思了。
楚靖表情认真:“我不是夸你,小玉,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刚说完,外面的门就响了,楚阳提了只鸡回来,见了傅昕玉,面色一正,立即弯腰,恭敬道:“少夫人。”
说完他就提着鸡去厨房了,拿了刀和盆走出去,貌似是要去杀·鸡,路过傅昕玉时还恭恭敬敬的笑着点了下头。
傅昕玉一脸懵逼的回头看楚靖:“楚叔他……他怎么了?”
楚靖:“小玉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以后就不让他叫了。”
“感觉很奇怪,”傅昕玉尴尬道,“还是叫名字吧,楚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长辈,突然这样,我实在适应不了。”
“那就不叫了,都听小玉的。”楚靖笑着揉揉傅昕玉的头,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口,“楚叔,以后还是跟之前?一样,叫小玉吧,你叫的那么正式,小玉不太习惯。”
“好的,少爷。”说完,楚阳冲傅昕玉温和的笑了笑,“小玉,叔给你做板栗炒鸡。”
楚阳算是楚家的人,旧时代签了卖身契的那种,从小学着楚家的家规长大,浸泡着楚家的“家规”,是个尽职尽责,且绝对忠心的管家。
也正是因为这样,楚家出事后,才会让楚阳单独把当时还很年幼的楚靖抱走。
那个亲切的楚叔又回来了,傅昕玉心里暖洋洋的,笑眯眯道:“谢谢楚叔,我最喜欢吃您做的板栗炒鸡了。”
板栗是山上捡的,鸡是楚叔打来的野鸡,再?配着楚叔那令人垂涎三尺的厨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傅昕玉心里的最爱。
可惜,上辈子她嫁给了刘青,好长一段时间都陷在鸡零狗碎的婆媳矛盾里,每天在被欺负和自我安慰中反复挣扎,实在没有经历来楚家看看楚靖和楚叔。
后面……楚靖死了,楚叔把楚靖葬在山上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小玉,你怎么突然哭了?”楚靖慌乱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惊醒了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无法自拔的傅昕玉。
楚阳还以为傅昕玉是看见他杀鸡,害怕了。鸡杀到一半都不敢动了,紧张的站了起来:“小,小玉?你不喜欢看的话叔走远点杀,你,你别哭啊……”
傅昕玉抹了抹眼角,果然有些湿润,赶紧摆摆手,笑着解释:“没事没事,我是太久没吃楚叔的板栗炒鸡,感动哭了。”
“这样啊……”楚阳收到了楚靖“去厨房杀”的眼神,赶紧往厨房走,“害,鸡马上就弄好了,小玉,你再?等等哈,叔马上就把这个菜炒出来,待会就能吃了。”
傅昕玉想拦住他:“叔,你不用去厨房……”
“没事的小玉,”楚靖抱住傅昕玉,下巴在她肩窝处蹭啊蹭,“鸡血的味道她太浓郁太招摇了,楚叔在厨房弄会好一点。”
傅昕玉皱眉:“可是……”
“没事啦。”楚靖轻抚她的背,“放心吧小玉,楚叔都做习惯了,他知道怎么弄的。咱们等着吃就好啦。”
傅昕玉:“好吧……”
楚靖抱着抱着呼吸有点重,没忍住诱·惑,轻轻地亲了亲傅昕玉的脖子。
傅昕玉的脸一下子红了,一把推开楚靖就往厨房跑:“我……我去厨房帮帮忙!”
楚靖眼疾手快的拽住她:“小玉……”他软绵绵的撒娇,“不要去嘛,楚叔一个人能搞定?的。”
“不行……”不只是因为楚靖亲她才害羞想跑,傅昕玉其实有点坐不下去:“我还是去一下好。”
没结婚以前,她以朋友的身份一直住在楚靖这里,其实是没有干过活的,一直都是楚阳做好了端到面前。
但那是以前?的她不懂事,而且那个时候她是客人,现在她是楚靖的老婆。刚嫁到别人家里面,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哪有小辈干坐着,啥事都不干的。
傅昕玉只是不想再想上辈子那样给人当老妈子了,但也没有想过当个坐等着长辈伺候的千金大小姐。
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命。
楚靖一把摁住她,软磨硬泡:“不许去,小玉~~~”
傅昕玉眉心微蹙:“楚靖,这样不太好,会招人说闲话的。”
“我不让你去的,谁要说闲话,那就让他们来说我好了,小玉……”楚靖拉着她,“真的不用去,楚叔会弄好端出来的,你就坐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好了,我们一起等开饭,好不好?”
“不行。”
傅昕玉坐立不安,觉得这事还是不能听楚靖的,万一就因为这件事,让楚阳对她有意见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怕楚阳不是楚靖的父母,那也是个长辈,她还是个有一点做儿媳妇的样子比较好。
楚靖说不过她,想了想说:“那我去。”
傅昕玉不干:“不行,我去就行了,你在这里坐着等。”
楚靖瘪嘴:“反正我不管,要么我去,要么咱们都不去了。”
傅昕玉:“……要不,咱俩一起去?”
楚靖:“……”
“去嘛,”傅昕玉红着一张老脸,使出了从小到大,每次想让楚靖干坏事时的必杀技——拉着楚靖的手晃了晃,撒娇,“靖靖……”
咳……
上一次这样撒娇,还是上辈子,很小的时候馋肉吃,求着楚靖去偷楚阳放在柜子里的腊肉了。时隔多年,曾经都半截身子入过土的人了,突然再做这个,傅昕玉自己都有点承受不来。
楚靖浑身战·栗了一下,眼里难掩激动:“咳……”
好吧好吧,没关系,没关系,小玉想去就去。
两个人顶着同款红脸,结果刚进?去,楚阳就把两个人送了出来。
楚阳紧张兮兮的:“不用你们俩帮忙,真的,你们在外面好好的聊会天就好了,进?来反而还是帮倒忙,我都一个人弄习惯了。”
开玩笑,肯定不能让少爷跟少夫人两个人进厨房啊!
虽然楚家现在落魄了,但那只是暂时的。家里面就少爷这一根独苗苗,跟着他跑这山疙瘩里住那么多年,已经很委屈了,现在好不容易跟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傅小姐结婚了可不能让他们做这种粗活。
楚阳当了一辈子的楚管家,脑子里全都是旧时那一套,即使后面被人人平等熏陶了好些年,改了一些奴.性,但该注意的,他总是会尤其注意。
都是刻在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