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桃上辈子的时候因为家庭缘故性格孤僻,从来都是埋头读书,没谈过恋爱也没交过什么朋友,这和异性一起在同一间房间里待着,多少也有些手足无措。
房间里的打扫的很干净,比陆泽之前住的那间屋子要大上许多,桌椅板凳无一不是用上好的梨花木雕琢而成的,桌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致零嘴,角落里的香炉正燃的正好,燃烧发出淡淡的茉莉花香。
这香味很好闻,合欢宗里的人都喜欢点那种过分浓郁的熏香,难得闻到这般清新淡雅的,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怎料陆泽下一刻就去把香炉给熄灭了,然后起身去打开了窗户。不仅如此,他还念了个诀刮来一阵风把香气都吹出去了。
“唉,你这是做什么。”她还没吸够呢!
“以防有人心怀不轨,”他淡淡看她一眼,抬手把香炉里的火苗掐灭,话语之中若有所指,“我现在帮你,只是怕你明天拖后腿。”
她面色一僵,迅速反应过来,几日前的不妙回忆涌上心头,耳根子尴尬地蔓延上了一圈红晕,试图争辩又不知改如何去争,只能迅速掏出一把扇子假意扇风。
还好陆泽并未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对地上的一个蒲团随手一指,道:“坐。”
秦木桃盘膝而坐,看着他也在自己对面盘腿坐下,忍不住发问,“所以你打算如何治疗。”
“你觉得呢?”他双手结印,戏谑地看着她。
“我猜,”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硬生生把到了喉咙的双修二字咽回去,小心谨慎发问,“是不是陆家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帮我治疗?”
少年嗤笑一声,对她的疑问不予回答。
秦木桃有些烦躁,正准备对他的态度表示不满之时,就见他勾了勾手指,顿时一股柔和的清风便捏住了她的袖子,温柔地将她的手掌引到他面前,悬停在他粗粝的掌心之上。
二人之间相隔着不过半根指头,却依旧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陆泽坐在她对面,手指虚虚地搭在她腕上一小截距离,并未真的按下去,只隔着一段距离控制灵力洗涤她的脉搏。
灵力所过之处都清凉无比,如同一只小小的勾子,将她天溪穴处拥堵的灵力像捋毛线团一样一点点捋顺。
那是一种说不上的奇妙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安抚你躁动不安的灵魂一样,按理说她对于他人的主动接近应当是排斥的,但是这一回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她在吐息之间随着陆泽完成了灵力周转。
她好奇地眨眨眼,看向二人悬在半空的手掌:“陆昊,你那日在茶楼也是这样抓我的。就这样,用风捏住了我的袖子。”
“茶楼?”陆泽也睁开眼,茶褐色的眼眸危险地看着她,冷声道,“是么?”
他看着秦木桃不知何种缘故微微泛红的脸颊,莫名想起前日兄长拿着的那个面具,只浅浅联系一番就猜出了个起因经过。
兄长,又是兄长!
他心下没来由的升起一阵连他自己的都没有察觉到的烦躁,本来温和的灵力瞬间失控,如决堤洪水一般涌入她的脉搏,直撞她的识海大门。
秦木桃大惊失色,吓的赶紧向后缩,却不料被他反握了手腕,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白净的手踝关节反复摩挲,引的她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陆昊!你疯了!”秦木桃拼命想抽回手,却反而被握的更紧。
“你看清楚我是谁!”
他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失控的更加厉害,磅礴的灵气几乎已经要撞碎秦木桃的识海大门,她吓的魂飞魄散,想要呼救但是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只有眼泪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娇媚之中别有一番风情,只可惜对面是个不会欣赏的粗人,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
“你不是陆昊还能是谁,清醒一点。”她头疼的没办法,只能咬着唇含糊回答,“我好疼啊,你快放开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真的以为自己的识海就要被彻底撞碎的时候,他却突然松开了她,微微侧身,将脸藏在阴影处,看起来分外狼狈。
“抱歉。”他微微闭上眼,别开脸不看她,闷声道:“我不知道会失控。”
磅礴的灵气突然抽走,秦木桃重重舒了一口气,仿佛没骨头的木偶一般瘫软在了蒲团上。陆泽见状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拉,却又在半路硬生生把手收了回来。
耳垂的红痣如宝石一样闪了闪,很快又失去了光亮。
他僵着身子坐在阴影处沉默不语,难得地对这个他厌恶到极点的女人生出了几分无措。
“陆昊,这不是第一次了。”她有气无力地坐起来,给他看自己被捏青的手腕,“你差点杀了我。”
还好他这次失控的不算厉害,虽然很疼是很疼,但是溢出的灵力也因祸得福地替她修补了一部分识海,但就算如此也不代表她会原谅他。
第一次是她下药在先就不说什么了,这回呢?她什么都没做他就好端端地失去了控制,若不是他及时清醒,只怕是她这会儿已经识海破碎变成了傻子。
陆泽闷闷地低着头,只露出半张苍的脸,始终没有正面回答。
秦木桃自说自话了一会儿也有些泄气,擦了擦眼泪就想站起来,不料刚刚站起身,就被人再次捏住了袖子。
她一愣,回头不偏不倚地撞那一双茶褐色的丹凤眼。
陆泽这回没有用风或是什么法术,而是直接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让我再试一次。”
“你疯了,你会走火入魔,我也会死。”她皱了皱眉,下意识想把袖子抢回来,不料那人却攥的更紧,直接改捏为抓,揪住她一大片衣料。
“这次不会。”
他依旧盘腿坐在地上,目光执拗而偏执,茶褐色的眸子似乎要看到她心里。秦木桃心中一凛,始终攥紧的柳叶眉也微微松了开来。
“我保证。”
她半信半疑地坐下,审视一般地打量着他。
陆泽微微颔首,伸手递给她一条眼纱。
“戴上。”
“为何要让我戴上这个?”秦木桃将眼纱系好,皱眉发问。
纱布轻薄柔软,冰冰凉凉的戴起来并未有任何不适,她只是不太习惯这样失去视觉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对什么都失去控制了一样,怪没有安全感的。
失去视线的同时,她也在袖子中暗暗捏紧了师姐临走前送她的符。她虽然觉得男主不会对她做什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备而来总是好的。
更何况那家伙还两次差点杀了自己。
“你灵力不稳,修补识海时需要法器辅佐,以防你走火入魔。”
秦木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信了没有。
陆泽抬眸并未再多解释什么,而是往她手里塞了一颗圆圆的珠子。
“这是破魂珠,我前段时间在某处秘境意外所得,将其注入三成灵力便可引爆,其中威力足够瞬杀化神修士以下的修士。”
秦木桃心神领会,倒也没有推辞,而是把珠子也塞进了袖子里,和那些符放在一起。
“我们开始吧。”
一只粗粝的大手隔着清风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心中微微一凛,接着就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灵力顺着脉搏缓缓而来,但是却并不像他们方才那般急躁,而是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陆泽这回很小心,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生怕伤了她,只一点点地移动灵力,慢慢靠近她的识海。
他感受着自己也在上涨的灵力,看着秦木桃发髻上的微微作响的金铃铛,有些片刻的愣神。
眼纱只是能让她看不清外界,但身为元婴修士的陆泽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眶,颤动着的眼睫毛,还有睫毛上的泪珠。
他刚才撒了慌。
那只是一条普通的眼纱,没有什么辅助的作用,只能遮住她那双湿漉漉的,如小兔子一样可怜的眼睛,让她没办法看到他罢了。
他只是怕会他再次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