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噩耗(下)

月明如水,树叶无风自动,这种气氛让人在露天之下生出几分倦意。

守在牢狱门口的一名禁卫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跟同僚打了声招呼道:“我先去上个茅厕,你候着先。”

另一个禁卫军也有些倦意,他点了点头,趁着那个上厕所的同僚走远了后,靠在墙壁上,想要休息一下,现在四周都没有人,谁也不知道他会懈怠几分钟。

等同伴回来的时候,他也立即睁开了眼睛,只是困意让他脑子不太好使,眼里都蓄满了因为打哈欠而冒出来的眼泪,他看着同伴,边打哈欠边说:“你上个厕所咋那么慢的。”

同伴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困的原因,低沉了许多:“我差点睡着了。”

两人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后,那个禁卫军说道:“是时候回去视察一下了吧。”

他的同伴一听,身子忽地一怔,随后淡定地说道:“要不我去吧。”

禁卫军略微有些惊讶:“啊?可是上一次是你视察的啊,这一次轮到我了。”

“你很困了吧?”同伴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禁卫军的肩膀,不过很快就收回了手,“我回去视察,你就先休息一下吧,只要你下次请我喝酒就成了。”

禁卫军自然乐意有人替他走一遭,里面的那些囚犯对他们都没什么好脸色,经常在他们走过的时候说各种污言碎语,甚至又呸口水的,他闻言笑了,手握成拳头轻轻砸了一下同伴的胸口:“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下次哥们我请你到全京城最好的酒楼!”

同伴猝不及防地被捶了一下,被捶得后退了一步,同伴声音微妙地变冷了一下:“好。”

等同伴走进了牢狱中的时候,那个禁卫军古怪地摩挲了一下手,心里奇怪着刚刚捶到同伴胸口的时候竟然觉得有点异于男人的柔软……

想着,他又再次打了个哈欠,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可能是太困了产生的幻觉吧。

另一边,他眼中的同伴成功地进入了牢狱中,同伴伸出手摸了摸刚刚被捶的胸口,眼中暗色明显,眉头厌恶地打起了结。

这个所谓的“同伴”便是趁着上厕所的那个禁卫军不备敲晕了,代替他回来的箫景洛。

箫景洛扭了扭手腕,骨头咯吱作响,她呼出一口气,压下心里因为被人触碰到胸口的烦躁心情,面色冷静地朝里走去,现在是深夜时分,但是里面的囚犯们大多都清醒着。

在皇宫里的地牢中待着,一半以上都是出不去,甚至即将要面临死刑的人,怎么能够睡得安稳呢?

那些囚犯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穿着禁卫军服装的箫景洛身上,眼里的恶意都快要满得溢出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箫景洛越走进里面,那些囚犯就骂的越狠。

虽然知道骂的对象不是自己,箫景洛听着那些恶心的话语,目光还是冷冷地从他们身上扫过,手抚上腰间的佩剑,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你们再吵,就别想要头了。”

所有人都立时噤了声。

因为箫景洛言语中的杀意让她出口的话,不仅仅只是一句威胁。

等这些聒噪的人全部安静了下来,箫景洛才满意地轻轻勾起唇角,一路往里走,来到了那些狱卒休息的地方,这个地方她之前来过一次。

这次的狱卒不是上次的那几个,经由箫景洛上次的潜入,那几个无辜的狱卒已经被处理。

箫景洛走上前去,这些人正在喝着酒,有个狱卒眼睛一瞟,瞟到了箫景洛,连忙示意几个同伴,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对着箫景洛。

“大、大人,您这次这么快就过来啦?”

箫景洛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们桌上吃的、喝的,那几人立即发觉,匆匆把这些东西都给收住了,干笑着。

箫景洛嗤笑,伸出手掌:“钥匙。”

那几人都一愣,面面相觑而不知所以然:“大人,您说的是什么钥匙?”

箫景洛压着声线道:“最里面的那一间。”

“啊?”

那几人更是一惊,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出声道:“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哩?太后不是说了,里面的那一间牢房已经不给人进去了吗?”

箫景洛微微一怔,但还是面色淡定自若地继续扯道:“太后说,让我们今晚去检查一下,避免发生什么意外。”

狱卒们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和身边的人对视几眼,其中一人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哦!我知道了,太后是不放心对吧?行嘞行嘞,这种事情吩咐我们去做就好了,怎么还劳烦了大人您呢!”

说着,他连忙从腰间扯下一串钥匙交由箫景洛,谄媚地说道:“喏,大人,给您。就这我们这……”狱卒实现往后面轻轻一撇,暗示意味明显不过。

“这是太后的要求,我不过是奉命所为,你还要跟我提条件?”

箫景洛冷哼一声,看着面前的狱卒脸色霎时一白,才道:“不过我也不是多嘴的人。”

说完也不看这些人的脸色,径直越过他们,循着记忆里的那条路走到了长宁侯被困的门前。

她开锁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她微微侧过头,看向旁边的那个牢房,那里有一个熟悉的老人,他盘脚坐在里面,本低着头在地上胡乱划着什么,感受到了投向自己的目光,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然后朝着箫景洛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大大的咧开嘴,露出里面泛了黄的牙齿。

箫景洛全身穿着严实的禁卫军服装,还带着一个头盔,她敢肯定这个老者并没有认出来她是谁,她收回了视线,门锁被打开,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推开了面前沉重的门。

里面比外面还要潮湿积分,鲜血的味道重到令人胃部翻腾。

箫景洛脚步一顿,关上门后,扫视了一圈。

十字架上已经没有了长宁侯,但是上面干涸了的血迹仍旧刺眼得很,她的目光缓缓地转移到了另外一侧的牢房,里面躺着两个女子。

杂草上刺目的红色映入眼帘,箫景洛一时乱了呼吸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