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晗灵下意识想躲，却是硬生生的站住了。
一声脆响。
剧痛有延迟般迅猛袭来，姚晗灵的脸颊肿高了半边天。
她想的没错，柳虚清这人，果然有仇当场就报了，不过还好，只是还一个巴掌。
只是这手劲……这厮真的受伤了吗？
“师虎，您气消了吗？嘶……”
姚晗灵口齿不清的回答道。
这一开口，姚晗灵的整个面皮都艰难的扯动了起来，口水差点留下来。
“你去洞口将鹤鸣剑拔出来，交给为师，为师将此魔女驱散，你我师徒二人好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柳虚清的目光好像在打量姚晗灵的脸，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的样子。
随即，柳虚清伸手，拍了一把姚晗灵的左后肩，直将姚晗灵转了个圈。
“快去。”
好家伙，这一拍，差点把姚晗灵的心脏给震出来。
姚晗灵捂了捂自己差点被打碎的小心脏，算了，要不是柳虚清受伤了，她别说脸，只怕脑袋都要被柳虚清扇飞了。
还好柳虚清受伤了，哪怕此时心里再恨的牙痒痒，此时也要依赖于她。
想到这里，姚晗灵心中才不打鼓了，无论如何，现将面前魔族这一关过去再说，至于今后柳虚清怎么罚她，总好过现在被魔女杀死。
刚才那魔女说留个全魂魄，她这小结丹的修为，怕是直接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柳虚清倒是可以夺舍。
“是！师尊！”
想到此处，姚晗灵也不敢拖沓，生怕柳虚清当场昏过去，到时候，那可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起来，姚晗灵一路跑到鹤鸣剑所在之地。
石窟之外，罂美人等的有些不耐烦，若不是她离魔巢太远，修为受限，平日哪里有这些耐心，早都派魔仆杀进去了。
即便是这样，这结界依旧能挡下她得魔卫，就说明藏在这石窟之中的修士，不太一般。
若非必须，她并不想太大动干戈。
“这脸？是人是鬼？”
结界之外的罂美人微微眯眼，看着结界前脸肿的跟馒头一样的小修士。
这脸长得，跟猪精似的，好像是中了毒。
不过……
“原来不过是个结丹期的修士娃娃。”
“怎么，仗着你家的仙器法宝，便就敢出来闯祸了？”
见到姚晗灵出现在结界之后，罂美人心中暗松一口气。
“快将你的宝物交出来，本妃可饶你一条全魂。”
看来不过是个大世家的弟子，年少不知事，仗着自己有仙家法宝，无意杀了那呆鱼。
区区一个结丹期的小修士，必然是不足以杀死那呆鱼的。
看来那仙剑定是大有乾坤，说不定拥有剑魂也未可知。
这样漂亮的剑，落在这猪头狗脸的世家弟子手里，也算是折辱了。
一想到剑魂，罂美人手腕微晃，内心颇为愉悦。
魔族的本质是吞噬，全靠吞噬魂魄，抹去其神志，充当奴仆所用。所拥有的魂魄越多，越强大，自身也更为强大。
只要不是那几个人，这小子身上藏的仙宝，连带那柄仙剑，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走到结界边缘，那些黑雾般的魔卫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在姚晗灵的脸上，就算没有真实接触到，姚晗灵也依旧能感觉到那阴寒的魔气吹拂在脸颊上，浮动脸上微小汗毛的感觉。
结界之外，白衣女子的视线，像是蛛丝一样黏着在姚晗灵的身上。仿佛她就是可怜的随时可以裹绕死去的猎物。
双手握在鹤鸣剑的剑柄上，姚晗灵气沉丹田，即将拔剑而起。
姚晗灵长吸一口气，猛的用力鹤鸣剑身在石地之中细微摇晃。
黑暗中的柳虚清盯着使劲拔剑的姚晗灵，渐渐隐去身形，藏匿于黑暗之中，手中掐诀。
忽而……
“师尊？”
结界前，将剑从石地中拔出些许的姚晗灵，忽然停下了。
大约过了三秒。
“……做什么。”
黑暗中传来柳虚清特有的清冷声音。
“哦，没什么，我就想叫叫你。”
万一柳虚清抛下了她……
姚晗灵摸着鹤鸣剑柄上的细微纹路，有些不安的回头，试图在黑暗的石窟中找到柳虚清的身影。
可是石窟深处实在太黑了，除了黑暗，姚晗灵什么也没看到。
结界之外的罂美人，听不到结界之内的声响，却是注意到了姚晗灵往洞中看的眼神。
难不成，洞中还有一个人？
凝雪般的手腕微微抬起，带着的铃铛手链微响，像是躁动不安的魂魄即将释放。
石窟之内。
“身为师尊，我绝不会丢下你。”
石窟深处的柳虚清声音微缓。
听到柳虚清的承诺，姚晗灵这才心安了些，看了一眼结界外密密麻麻的魔卫，双手重新握紧鹤鸣剑柄。
鹤鸣剑只剩下剑锋卡在阵眼之中，柳虚清指尖的灵气已经凝聚出了微白的暗芒。
接着，姚晗灵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回头。
“又怎么了？”
这次，是柳虚清先发的问，语气里，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耐心。
“师尊，你方才也打了我一巴掌，你气消消，回头别逐我出师门，成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人，又不是狗，我也有脾气，毕竟我差点死了不是吗？”
姚晗灵握着剑柄，手心里尽是汗，等着柳虚清的回复。
“好。”
这次柳虚清的回答，很快。
没想到柳虚清回答的这般快，姚晗灵倒有些不自在。
飞速回头，继续拔出剑锋，离开阵眼的鹤鸣剑嗡鸣一声，雪白的剑身一瞬间映照出姚晗灵的肿脸。
一个疑问，像是冰锥一样，瞬间刺进了姚晗灵的脑海。
“师尊……你是不是……”
冰冷的剑锋，将姚晗灵的腹部，穿透的冰凉。
这次，问题还没问出，柳虚清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鲜红的血，染红了姚晗灵的腹部。
一瞬间，漫天的魔卫，眼中的黑雾变成赤红一片，汇聚成一股粗壮的斗形魔气，灌入姚晗灵的腹部。
以前只是看医书上说，内脏的牵扯痛，可以让麻醉中的病人，痛到喊出来。
也许是痛的极致了，姚晗灵的脑子已经是一片断线般的雪花。姚晗灵不知道自己喊的声音有多大，只能感觉到，喉咙中鲜血直溢，视野绯红。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姚晗灵隐约见到了一个绯红的身影从魔妃身后出现，癫狂一剑刺穿其心。
剑柄的双生菡萏被黑色的魔气腐蚀掉落。
穹峰，灵草园。
一株鲜红若血的赤色仙草，被一只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连根拔起。
放入石臼之中，缓缓研磨，晕散成女子胭脂一样的深红。
玉色流淌的液体，流淌入石臼之中，和红药纠缠在一起，凝成一碗绯色。
“神女……醒来了……”
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只白蝴蝶轻轻落在一株白色的小碎花上。轻轻的停落，轻轻的迎接。
“啊！！”
从剧痛中猛然惊醒，冷汗从姚晗灵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中涌出。望着头顶的床帐，姚晗灵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像是从噩梦中醒来一样，姚晗灵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肚子，却发现完好无损，衣服也整齐干净，只是和原来一样发旧。
“听起来倒是很精神。”
屋内的茶桌边，椅子上，一条柳色站起来，走近床边。
腰间配着那把银亮的，姚晗灵至死都不会忘记的，鹤鸣剑。
“师尊？我没死？”
姚晗灵半是茫然半是畏惧的抬起头，看着面前一如既往神色从容的柳虚清。对待她，哪里都没有变，就像是，第一次拜师那样。
清冷的眉眼间，是又嫌弃，又勉强，和梦中别无二致。
“什么死不死？又是做了什么糊涂荒唐梦？”
“还不快起，今日为师还有比试，切莫再迟，丢人现眼。”
柳虚清匪夷的看着床上的姚晗灵，催促着姚晗灵起床。
姚晗灵这才发现，自己还处在三峰的灵师宝栈内，整个人不觉有些恍惚。
难道飞仙城，虫穴，魔族，都是她的一场梦？
“师尊，我今日可不可以不去，我脑袋有些痛。”
姚晗灵揉了揉脑袋，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感觉到了脑袋又疼又涨，像是宿醉之后的清醒。
“你果真觉得痛了？”
柳虚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似乎话中有话的样子。
“真的，师尊我没骗你，我脑袋很痛。”
姚晗灵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见到姚晗灵这样，柳虚清伸手欲去探姚晗灵，没想到腰间的鹤鸣剑柄却是打到了姚晗灵的脑袋。
一见到鹤鸣剑，姚晗灵脑子一阵嗡鸣，条件反射一样弹射到了床后的墙壁上。
“师尊，你让鹤鸣剑离我远点！”
姚晗灵大喊着，眼中满是恐惧。
“怎么了？”
仿佛是在试探姚晗灵一样，柳虚清试探性的将鹤鸣剑凑近了姚晗灵。
姚晗灵简直要崩溃了。
“师尊疼，我看着它我觉得害怕。”
姚晗灵声音里带着哭腔。
瞧见姚晗灵这样，柳虚清眉宇皱起，落下一句荒唐，独自出门了。
灵师宝栈的客房内，只剩下了姚晗灵一人，柳虚清到底是没带姚晗灵去参加比试，带了宋雪儿过去。
姚晗灵很困很累，但怎么也无法睡着，只能在头痛欲裂中，蜷缩在被窝里一整天。
方才那些，真的只是梦吗？
躺在床上的姚晗灵摸着自己胸口，疼痛仿佛从梦境延续了进来。
与此同时，无尽魔窟之中，一身裹白纱的女子从深渊般的窟洞中惊醒，惊恐的捂着胸口，浑身魔气四散。
素手边是一株通体粉红的仙草，在黑暗中散发着粉萤的光芒。
“这究竟是什么仙草，居然有如此大的功效？”
虽然经历了一场噩梦，魔妃罂美人却能感受到自己魔力大涨，自身魂力隐隐有冲破阴魂之境的趋势。
捏紧手中的粉萤仙草，魔妃罂美人抬头看了一眼魔窟上方的封印，嘴角张扬起一抹血腥的笑容。
“宋逊雪，我魔族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待我罂月重出魔窟之日，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暮色降临，一群漆黑乌鸦掠过三峰的夜空。
夜晚，柳虚清也没有回到灵师宝栈，而姚晗灵也无法入睡，倒不是想柳虚清想的，只是就是单纯的睡不着，脑子清醒的像是早上洗了一把冷水脸。
宋雪儿回来时，来看了姚晗灵，带了一些安神的药丸过来，看向姚晗灵的目光有几分复杂，却是没多说什么。
直到临出门前……
“姚师兄……师尊他……”
“中了二峰峰主宫子音的毒，在天字三号房里养伤。”
“师尊本是不会受伤的，只是鹤鸣剑被人做了手脚，师尊无法拔剑御敌。”
“师兄，其实师尊人不凶，就是别扭，你别怕他。你……要不要去看看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