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美府,荒院内。
屋内女人的叫声,很快引来了看守人的查看。
一见人来,姚晗灵瞬间忘了自己还在隐身,拔腿就往柳虚清身后藏。
等到柳虚清以一种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徒弟的目光瞥来时,姚晗灵这才尴尬的发现,着实是自己胆小了。
不过这时候姚晗灵也反应了过来,那屋中的女子喊了一声无忧。很明显不是她或者柳虚清,那么,就是那个黑衣人的名字了。
联想到方才柳虚清袖中飞出白色天绫,难不成就是那个十峰峰主,谢无忧?
姚晗灵暗地观察了一番那黑衣人,谨慎小心的样子,微缩着肩的样子,的确很像界老书中描述的那般,性如鼠。
应该就是谢无忧没跑了。
进来的看守人,有两个,清一色的黑色柏衣,腰间皆佩着灵剑。
看来修为至少都是结丹期以上。
二人进了荒园之中,其中一个束着高马尾的看守人,熟练的抬起左袖,霎时袖中飞出一串人字样的黄符,钻入荒院的各个角落,枯井,树上,甚至连一口水潭都未放过。
几个黄符小人飞到姚晗灵和柳虚清这边,柳虚清提起姚晗灵的衣领,瞬间跃上了房梁。
同行的谢无忧也在纷飞的黄符小人之间来回躲避。
黄符小人的搜查持续了大概有四分之一个时辰,搜索无果之后才井然有序的排列好队伍,飞回到看守人的袖中。
见搜寻无果,那束马尾的看守人嘴角下咧,有几分不耐。
“这娘们都诈了咱们好几回了,搞得咱们跟狗一样被溜来溜去。”
“真想给她饭菜里下点哑药。”
束马尾的看守人烦躁的抓了抓头顶的发,目光凶横,像只被惹毛了的花豹。
“你本来就是别人的狗腿子,多跑几趟怎么了!”
“有本事你就进来这鬼阵法里打我啊?”
被关在屋子里的花嘉丽自然是听见了,挑衅的喊道。
“臭娘们你说什么!”
高邑本就有了火气,被花嘉丽这么一激,顿时就要拔出灵剑,闯进屋内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顿。
忽然,身边伸出一只手将高邑的灵剑又按回了剑鞘里。
“高邑,忍忍吧,昨日丢了那小的的赵奇,已经被城主罚去红牢了,今日城主特意亲自来施下飞花阵,这里面的女人定不是一般的人质。”
“况且红牢是什么地方,不用我多说,你若是再伤了这个人质,城主定然会重重的责罚你我的。”
旁边头发稍短的看守人,耐心劝阻道。
一听到小的丢了,谢无忧差点站不住脚,手中死死捏着那枚刻有南字的辟邪玉。
“我堂堂结丹后期大圆满的修士,只差一步就可元婴大成,不像王鸠你,做惯了狗腿子,什么糟心气儿都受的下去。”
“城主大发慈悲让你进了飞仙城,如今只怕城主让你重操旧业去卖屁股,你怕是也肯。”
虽然知道看守人王鸠说的没错,但看守人高邑还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将矛头对向看守人王鸠,挖苦几句。
高邑虽然出自一个非常小的修真世家,但也是根正苗红的修真后代。
王鸠这野烂货是让人在楼里发现的苗子,呆在那种地方,骨子里早都烂透了。
虽然王鸠和高邑修为相差无几,但高邑对王鸠这种侥幸进入修真界的烂人,心中是极为不屑而且鄙夷的,甚至觉得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修士。
这等糟粕事,落到姚晗灵耳边只剩下了三个字。
飞仙城。
房梁上的姚晗灵心头大骇,那岂不是云勇仪的老巢!
呆呆的望向柳虚清,目光隐隐露出怨念,姚晗灵实在不懂,她什么忙也帮不上,柳虚清到底为什么非要带她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就算她再傻,也知道云勇仪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对于高邑的讽刺挖苦,王鸠却是一点也不恼火,依旧好好先生一般安抚着高邑的情绪。
“你若实在守的闷,我在这里看着,你出府散散心,一个时辰之内回来就好。”
王鸠提议道。
“哼,果真是贱人贱命,到哪都得舔着别人才舒服。”
一听王鸠愿意独自一人揽下这糟心活,高邑自然是大为乐意,只是面上还是对王鸠极为不屑。
“成,你既然这么想讨好我,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高邑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上面画着一连串的小人。
“这是传号符,有事注入灵气,整合藏美府的修士,包括城主都会收到消息。”
将黄符扔给王鸠,看守人高邑就踩着飞檐屋瓦,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高邑一走,那王鸠果真在荒院之内盘腿坐下,抱着剑,眼睛一直盯着屋门的方向。
谢无忧从袖中又拿出一物,是一片奇怪的绿叶,谢无忧将绿叶抛向空中,顺风吹到那看守人王鸠的面前。
“这障目叶的效果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柳虚清你快去开阵!切记,不要动飞花阵的阵眼,以免阵破被那云老儿发觉,那家伙一来,咱们就难了!”
此时谢无忧已经是心急如焚,甚至都将柳虚清往前推了一把。
不破阵而能进阵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原阵法里撑起一处奇门。
但奇门能否撑起,取决于建立奇门人的修为,若是低于阵法主人的修为,则会因为无力撑开奇门而被碾碎。
而在破天宗,能够撑开云勇仪阵法的,惟有柳虚清一人。
这也是谢无忧迫不得已来寻柳虚清的唯一理由,若非不得已,谢无忧是绝不想让任何男人见到他的女儿。
柳虚清也不拖泥带水,方才进来的时候,柳虚清一点也没闲着,早就找到了打开飞花阵的奇门,拔出鹤鸣剑,直直插进一方皆是三瓣叶的草堆中心。
指尖掐诀,灵力流转,汇聚在鹤鸣剑身,只见一片片飞花的影子投射在鹤鸣剑身上,围绕着柳虚清的影子,飞快的盘旋。
“进屋。”
柳虚清简单利落的命令道,作为开奇门的阵法支柱,柳虚清自身无法移步。
一声令下,谢无忧就冲进了屋子内。
姚晗灵往屋内张望了两眼,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柳虚清的身边。
谢家夫妻两的事,她就不凑热闹了,免得又卷入什么是非之中。
忽而,姚晗灵鼻尖一动,抬眼看向柳虚清。
“师尊,你有没有嗅到一股血腥味?”
姚晗灵皱着眉头,方才还没有这股子甜腥气的。
听到姚晗灵这话,柳虚清抬眸看向黑洞洞的屋内,没有灯火的屋子,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影子。
“晗灵,后退。”
柳虚清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影子很明显不是一个女子的身形。
姚晗灵立刻听命退后,就在姚晗灵退步的瞬间,一道血色丝线一样的东西,从屋内飞出如震般扎进地上。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儿!”
姚晗灵吓得一路躲回柳虚清的身后。
这丝线,怎么长的跟人的血管一样?
柳虚清右手召剑,插在鹤鸣剑一声嗡鸣,却只是在地上晃了几下,没能回到柳虚清手中。
“蝴蝶?师尊,你衣服上有好多黑蝴蝶!”
姚晗灵用手指着附着在柳虚清衣裳上的黑蝴蝶。
这黑蝴蝶和寻常白蝶大小无异,只是通体漆黑,丝毫不反射任何光线,像是把光吃进了身体里。
“别碰,这是夜息蝶,无毒,但被其咬伤,犹如食了麻沸散,能麻痹修士的知觉。”
柳虚清呵斥道。
姚晗灵的手指瞬间缩回,一看柳虚清,却发现柳虚清脖子和手腕处已经有好几处如蚊子咬出的红色风疹。
“师尊,我们是不是中计了?”
姚晗灵忐忑的问道。
“废话。”
柳虚清浑身气息一震,只见那如衣裳花纹一般停靠在柳色衣裳上的夜息蝶,瞬间被灵气击溃,根本未来的及飞起,就直接原地化为了飞灰。
“晗灵,将灵气注入我给你的分身符。”
柳虚清一时三刻拔不出鹤鸣剑,自己也无法从奇门柱位置脱身。
此时柳虚清就像是被卡在阵法奇门之处,无法抽身。
姚晗灵立马掏出胸前的分身符注入灵气,只见分身符瞬间飞起,迎风而长,变成一个人那么大的纸人。
“哎?纸人?”
姚晗灵傻了眼,她还以为会出现一个和柳虚清一模一样的分身呢。
搞了半天,是一个一比一的二次元纸片人啊。
“师尊,这能行吗?”
姚晗灵对面前的纸片人柳虚清,保持怀疑。
这玩意儿,风一吹都能刮走好吧。
挡在姚晗灵面前的纸片人似是察觉到了姚晗灵的质疑,纸片脖子一转,明明没有眼睛,姚晗灵却感觉到了冷飕飕的眼神。
还真别说,这感觉和被柳虚清冷眼看是一个感觉。
纸片人和柳虚清对视一眼,瞬间跑进了屋内,手中居然还召唤出一把鹤鸣剑样的纸剑。
“这,这能砍死谁啊?”
姚晗灵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她这么些日子,竟然就是将性命系在一个纸片人身上。
真是不敢相信,若是她真危难之时,召唤出的柳虚清分身是这样,估计不等敌人杀她,她就先投降了。
只听屋内一声凄厉的哀嚎,像是女子,又像是野兽的嚎叫。
只见一坨肉球样的生物冲破了屋顶,弹跳到了别院里,引起了一大片的骚动。
屋内,两道人影走出,只见纸片人背着昏迷不醒的谢无忧,谢无忧身上的血将黄色的制片人渐渐染红。
显然是受到了暗算。
“师尊!地在震!”
忽而,姚晗灵脚底下一片震荡,姚晗灵大惊,院内的土地像是莲花合拢一般骤然翻起,要将院内之中的所有事物囚禁起来。
而柳虚清被阵法卡住,无法动弹,鹤鸣剑也依然不动。
“跟着分身走。”
面色如常的柳虚清平静的对着姚晗灵发出了命令,好似被困住的人不是他一般。
被血染红的纸片人一边背着谢无忧,快步走到姚晗灵身边,空出一只手来,单手提起姚晗灵,姚晗灵却躲闪过,跑到了柳虚清和鹤鸣剑之间。
“师尊,是剑,是剑卡住了,只要剑出来,你就可以出来了……”
情急之下,姚晗灵跑向鹤鸣剑所插的地上,双手握住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