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壁之下,狱鬼呜呜呼号。簿依饶的质问之声亦在风中萧厉。
从对面感受到两道不善的眼神,姚晗灵敢打包票,这父子二人,定是十分的不待见她,搞不好是要她命的那种不待见。
只是姚晗灵还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在自己的后面更加的阴森,回头一看,却找不到是谁。
“师尊……”
害怕的姚晗灵轻轻扯了扯柳虚清的衣袖,试图寻求柳虚清的庇护。
这一个灵婴前期,一个首席大弟子,这两人跟那傅辛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无论哪个都能轻而易举要了她姚晗灵的命。
柳虚清侧眸瞥了一眼姚晗灵,姚晗灵只觉后脖颈一凉,像是被人从后衣领灌进去了冰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我这蠢徒弟,入世未深,一入三峰,就让人给唬了去。”
“章尚天,一道狱鬼黄符,看似悯我徒弟,为他保命,实则是想借机嫁祸我徒弟,进而栽赃于我,今夜我若不及时赶来,怕是又生出什么事端。”
“簿豹,章尚天既然归入三峰光复又成了你弟子,我倒要问你一句,我与章尚天无冤无仇,他如此险恶施计害我七峰,又是为何?这其中可是有你的缘故?”
柳虚清丝毫没把簿依饶的小心思放在眼里,也根本没把簿豹放在眼中。
听到柳虚清的话,姚晗灵内心大喊一声漂亮,柳虚清不愧是老狐狸,这三两拨千金的话语,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形势倒转,将自己变成了受害人不说还将污水扣在了簿豹头上。
“柳虚清,你休要血口喷人!”
“照你的意思,这蕴含了狱鬼之术的黄符,是章尚天给你弟子姚晗灵的?”
“那你又怎知,不是你弟子自己燃起黄符想要我儿的性命!”
在簿双阳那里受了重挫,又见簿依饶被术法所伤险些丧命,簿豹心中此时已经是乌云雷霆一片,此时又被柳虚清倒打一耙,几欲发作。
而簿依饶听到这黄符是姚晗灵的,则是眸光一闪,拦下了簿豹。
“姚师弟,我方才身中黄符险些丧命。”
“你既然是被人陷害,那这黄符还是快快交给我三峰,日后也好洗脱嫌疑。”
簿依饶作为被黄符攻击的人,此时却是丝毫不怒丝毫不慌,反倒替姚晗灵着想起来。
藏在柳虚清身后的姚晗灵,此时走了出来,观察着簿依饶。这簿依饶方才分明是见不得自己,现在却处处替她着想。
定是有鬼。
“我和章尚天第一次见面,骗我是什么保命黄符,抠搜的给我一张,当是宝贝一样的藏着。”
“谁知却是为了等到今日来利用我!我这章尚天实在可恶!我方睡得正香,这黄符忽然飞走,吓了我一大跳,这才打搅我师尊一场。”
“灵师大比异变重重,多峰挑战我师尊,你们三峰作为主场又如此咄咄逼人,难道,这其中真是有一场陷害我七峰的密谋?”
姚晗灵状似气愤道,眼神却在悄悄的观察着簿依饶的反应。
她脑子虽然不太灵光,但重要的事情,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的,先前在灵师宝栈八层,在哪歹人身上用掉了自己的那张黄符。
那歹人坠楼之时口中喊着章尚天的名字,想来是没看清她的模样。
不管那人是谁派来的,若是被人知道她小师妹身上还有一张黄符……
章尚天被囚禁在此,一张狱鬼黄符之事,不但牵扯到凌水香和白狐灵兽的幕后之人,现在还牵扯到簿豹和章尚天,两股势力交加,她小师妹的处境定然是危险至极。
听到姚晗灵这样说,柳虚清握着鹤鸣剑的手,悄悄收紧,随时准备出手的模样。
对于姚晗灵的话,簿依饶目露思索之色,忽而转身对着簿豹开口。
“爹,我见姚师弟的确无辜,许是那章尚天对我杀死那章明琛尤怀恨在心,这才设计想要我命,这黄符一路飘至此处,定然是不少弟子看见了,若今日不是柳师尊一探究竟,只怕来日我们定会误杀了姚师弟,和七峰结怨啊。”
簿依饶像是理清了来龙去脉,劝阻着簿豹。
“果真如此巧合?那为何不选他人,偏偏选他姚晗灵?”
生性多疑的簿豹显然很难被这一番话说服。
“爹,你看姚师弟的脸。”
簿依饶看向姚晗灵的面皮,那目光有些瘆人。
听此言,簿豹转而细看姚晗灵,忽而目露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这姚师侄,和章尚天那义子,还真是长得十分相似啊!难怪会选了姚师侄。”
“柳虚清,这章尚天如今已是我三峰之鬼,于情于理于外于内,都是我三峰欠了姚师侄,只是今夜我三峰事务繁多,我儿又受了重伤,待我三峰安定,来日必给你七峰一个交代。”
这时,簿豹才缓收面容,虽然依旧威严,却少了几分杀戮之意。
圆月悬挂于乌金峰顶,显得极为硕大,映的峰龛之中的狱鬼章尚天更为可怖。
此时的姚晗灵,对于章尚天已无半分怀悼之意,全是心有余悸之感。
修真之路,人心险恶,人人皆画皮罩身,不知人鬼神佛。还好今日宋雪儿未来,若是被簿依饶再翻出之前魔族一事,宋雪儿定是恶事缠身,百口莫辩。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簿豹已经是下了逐客令了。
再追究,只怕会对他们不利,柳虚清只能带着姚晗灵回去了灵师宝栈。
从棘壁走出的时候,姚晗灵总感觉有一股阴瘆的视线,注视着她的脊背,直到离开了乌金峰这才消失不见。
一路上,柳虚清沉默不语,姚晗灵也不敢多说一句。
此事牵扯重大,一不小心,柳虚清也难脱其责,若是被查出了白狐一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一个手握长武令,一个是罕见的修真体质。
日后行走破天宗,她和柳虚清,都要如履薄冰了。
一回到灵师宝栈,二人三言两语哄过了宋雪儿,一回到屋内,柳虚清就将鹤鸣剑撑在屋内,张其结界。
“晗灵,我给你的分身符,可有随身携带。”
结界方一张起,柳虚清丝毫不拖泥带水,立刻直奔主题问话。
“在!弟子藏在鞋底,每次出行必检查一番,呃……师尊息怒!”
姚晗灵瞬间认错,想到自己是将柳虚清的分身符踩在脚下,那岂不是变相了踩在柳虚清头上。
柳虚清眉心微皱,“你还是放在心口处,若你受了致命之伤,心头血也可召出此符。”
“好的,师尊。”
见柳虚清没有追究,姚晗灵连连点头,麻利的将分身符从鞋底抽出来,放进心口处。
“这章尚天,实在可恶,为了替他报仇,居然不顾他人性命,谁还不是家里的大宝贝了!”
“真是可恶,陷害我就算了,居然还想拖师尊你下水,真是死了活该!”
姚晗灵摸着心口的护身符,想起方才的事,心头涌起一口恶气,骂道。
“死?谁跟你说章尚天死了?”
柳虚清坐在茶椅上,手中捏着空茶杯,来回把玩,瞳如冰珠眸如冷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