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公子看了沈锦好一会儿，确认她坦然的表现，的确不是开玩笑的。
转过头，臭着脸对捕快说道，“还看着做什么？不去探查真凶到底是谁？济州府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捕头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但也是颇有些眼见力的，这几人穿着举止，都是非富即贵，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得罪得起。
可是破案探查真凶哪是那么容易的？
“呃，这个小人……这个还是等小人禀告了大人之后……”捕头推脱着想把责任丢到府城大人身上，他一个捕快就算脑子比其他兄弟好使一些，那干的也是拿刀子跑腿的活。这种动脑子破案的事儿，对他来说可太难了。
“怎么人家一个女子都能看出这么多？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县衙捕快，居然连个真凶都找不出来？那要你何用？”黎公子语气是漫不经心，眼神里的意思却没有这么简单。
“这，这每个人做的事也不一样，我……”捕头求助的看向沈锦，“您刚才既然能够闻得出来，这盘子里的药味，那真正下毒的人，手里头必然也有着药味，能不能您再多闻两下？”
“不可。”常临邑一眼瞪了过来，这是他媳妇儿！
沈锦也是摇了摇头，“恐怕不妥。”
捕头皱起了眉头，疾言厉色的说道，“这位夫人，你到底是不行还是不愿？这可是官府办案，你觉得你也敢不配合吗？”
叫他说来，若不是这个女人多管闲事，说起什么温度差的事情，就应该把这里的店小二，厨子和老板抓回去，好好审问一番。拿着鞭子在他们身上抽打，别管他们是不是真犯了案，一准都得承认。哪里还用得着现在这样，在这么多客人里面怎么寻找？
“既然您自己可以觉得术业有专攻，那我为什么就一定能做得到？”沈锦反问。
“我可没有你那么灵敏的鼻子，比狗鼻子还好使，刚才在这位贵人面前就能显现一番，现在叫你找出个真凶，你还拖拖拉拉的。可不就是故意不配合于我？”捕头语气凶恶的催促道，“快点把人找出来，大家伙在这里等了许久，若不是你……”
“怎么，难道你们还觉得这下是我下的吗？”沈锦皱起眉头，“让大家在这里等了许久的人可不是我！”
黎公子举起一只手，苍白无力，却又代表了多少权利。
“不好意思，让大家等在这里的人是我。”他嘴巴里说着不好意思，行动却越发专制，“如果找不出来人，大家伙儿恐怕还得继续等着。”
至于要谁找，他倒是没有明说，不管是沈锦还是捕头，总归不会是他。
“这位夫人，贵人都已经发话了，你就不要再推三阻四了。还是赶紧把人找出来，咱们也好各自回去，莫耽误了人。”捕头冷嘲热讽的抢先说道。
众人从众，也都七嘴八舌的说道，“这位夫人咱们也不是说你，主要是这除了你也没人能把真凶找出来，要不然这位贵人不让咱们回去，总待在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别人不知道黎公子的真实身份，沈锦却是一清二楚的。
不论是出于何种考虑，沈锦都不敢当面揭穿他，而黎公子正是一副兴致盎然看戏的模样。
“这里人多气味过杂，已经没有办法，只通过嗅觉闻出来。而且只要他身上带一点花粉，或者是用酒洗过手，这些气味就会被掩盖的一干二净，我没有办法闻出来。”沈锦面对着众人只能坦诚的说道。
“可是你连试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行呢？”捕头还是不依不饶的，抓着不放。
其他人也是如此期待的，望着沈锦。
“对呀，别管能不能闻出来，你好歹得试试啊。万一要是把人找出来，我们不就可以走了？”有些人家中或许没有多少急事，但是被关在这里，总归还是叫人不安。
尤其是谁知道这些贵人会不会在一路之下把他们所有人都关进牢里，他们这些人权势滔天，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
“倘若没有闻出来，你们当真不会怪她吗？”常临邑突然出声开口道。
“这……倘若当真是没有闻出来，那再想想其他法子就好了，我们怎么可能会怪她呢？你这位公子也太小心眼，把我们都想成什么人了。”一人有些不平的说道。
其他人表情讪讪，明显不会如他所言的那么痛快。
“你们想离去，我也想离去，既然是捕头和黎公子开口让我来试试，那我也就不再推脱。”沈锦一改刚才的话，主动承担起来，“那么现在我问什么，大家都必须如实回复，我相公会把你们说的话记录下来，如果前后不一，可就得考虑清楚了。”
“这恐怕不太好吧？万一要是不小心记错了，那不就会被你们诬赖了吗？”一个胖子犹豫着开口说道。
店小二皱起眉头问道，“刘掌柜的，你怎么会到我们店里来吃饭？”
“哦，听起来这位还是旧相识？”沈锦转头看向店小二，“他是何人，仔细说来。”
“这位刘掌柜就是街头鱼头菜馆子的掌柜啊，也不算什么旧相识，就是跟我们老板吵过两回。”店小二如实说道。
刘掌柜因为身宽体胖，额头上已经布满汗出，抓着一块汗巾子擦干汗，“都是些小事，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沈锦又转头问春生斋的老板，他也是如此承认，觉得不过是一些小事，不足挂齿。
“既然如此，这道菜，能被下毒的机会就只有三个。”沈锦举起一根手指，“第一，就是原材料下毒。不过这种造成混乱的可能性实在太大，而在这里吃饭的人，除了这一盘菜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人出过事情。也就是说，原材料下毒基本可以排除在外。”
众人点点头，如果是整个在原材料里面下毒，那么就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一盘菜有毒。
沈锦竖起两根手指比划道，“第二，做饭时候下毒。”
厨子立刻叫嚷起来，“厨房里还有那么多帮工，可不止我一个人，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看着，我多放一点东西都被他们盯着呢。这些死小子，天天就想看着我怎么做饭，想偷师还早着呢！”
不少人被厨子的抱怨逗笑，却也相信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在这个时代想学一门手艺可不容易，前三年在师傅家就是做牛做马做奴隶的，在后头养出了感情，才有可能学到一招半式。
沈锦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在上菜的路上下毒，这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