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满头雾水,一脸懵逼。
她眉头紧紧拧着,非常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在胡说些什么?”
抛开别的不论,光看着常临邑这张脸,她也绝对不可能主动提出和离之类的话。
她仔细回想一番,也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给过类似的暗示。原主那时候倒是提过,可沈锦自认为她早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发了一通脾气后,常临邑也没再说起过这样的话。
她以为事情就已经过去了。
常临邑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沈锦,你和我都很明白,我根本配不上你。那时候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瘸子罢了,我……”
“闭嘴!”沈锦当即呵斥道。
那话不是她说的,大约是原主口不择言时提起过。
但她怎么可能忍心对常临邑说这样的话?
对自己的颜控中毒深度沈锦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我不知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我和你既是夫妻,拜过天地,领过婚书。天地都做了公正的,你别一天天总想着不要我!”沈锦有些气闷,但更过分的话对着常临邑这张脸,她还真说不出来。
而不知死活的常临邑居然接着道:“最后给我留一丁点的尊严好吗?我不想每一次都是你抛弃我。这一次,的确是我不想要你了。反正你聪明能干,比我还能够赚钱,也不再需要依附着我才能够养活他们两个。你没有必要再和我这样虚与委蛇了,我真的会放你走,不会骗你。”
“我去!”沈锦忍不住口吐脏话,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舌头舔过上颚的牙齿,稍微平复了几分心情。
可是,“我去你娘的,老娘每天辛辛苦苦在外头做事,跟巡抚大人林大人卑躬屈膝,说尽了好话。老娘为的是谁?你还是说觉得老娘喂的是外面的两个兔崽子?是,我当然要养活他们两个!但是两个小兔崽子能有多难养?我赚那么多钱干什么?我是不嫌辛苦还是不嫌累?”
“你天天读着圣贤书,你知道外面卖纸墨笔砚有多贵吗?你知道圣贤书要拿金银堆起来吗?”沈锦忍不住自己心里砰砰冒起来的火气,声音更是咬牙切齿。
为了和赵氏,以及其他一些恶心的人协调周转,她当真是耗尽心血,每每被气到肝气郁结。可是眼前的混蛋呢,就仗着一张好脸,仗着自己喜欢,居然说出要主动抛弃她的话。
沈锦伸手抓住常临邑的前襟,愤怒的像是个流氓:“常临邑,我跟你把话说清楚了。我管你是不是个瘸子,你这辈子既然招惹了我,就得一辈子负责到底。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个瘸子,如果总这么想着逃离,我怕我会有一天忍不住想……”
打断你的双腿,让你除了依靠我身边,别无去处。
“是我自己自愿的,是我自己配不上你,你没有必要……”常临邑撇过头,不敢正面看她。心脏跳动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似乎是想要一头撞死在胸腔里。
一辈子负责到底啊,这可真是一个美好的祝愿。
只是自己不配。
像他这样的瘸子,表面上风光伟正,实际上却不过是个阴沟里的老鼠。他怎么能够配得上这样如同晨光一般的沈锦,他应该在混沌中挣扎,而不是带着她一起沦落。
沈锦几乎是用尽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有伸到他的脸上去给他一巴掌。
虽然的确非常想要这么做。
沈锦用尖尖的犬牙咬住,一丁点儿血腥的疼痛在舌尖蔓延。
“常临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让我这么喜欢你,然后再毫不留情的把我赶走,还要把责任怪到我的身上,好像是我不要你一样。明明是你想要主动抛弃我的。你怎么可以是个这样的人?我又为什么要爱上一个这样的你?”沈锦看着他,眼泪滚滚落下,声音悲痛:“你是真的想让我去死啊?”
常临邑才看见她眼泪流下来的那一刻就慌了,手忙脚乱的想要给她擦干,却被沈锦冰冷的推开了。
他慌忙干巴巴地解释道:“阿锦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吗?你难道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常临邑,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我都快把我整颗心掏出来放到你面前了,可是你怎么做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就给我判了个死刑,想让我滚蛋,还不断的质疑我对你的心。”沈锦近乎自嘲般的冷笑。
这些话里面当然有演戏的成分,如果不说的严重些,这个人还指不定要怎么胡思乱想呢。
只不过说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她的心也会隐隐的疼痛?
沈锦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常临邑的喜欢早已不再是浅显的皮囊。
可是,她真的爱吗?
爱情又到底该是什么样的?
即便是一个看过不知多少爱情圣经的现代人,沈锦依旧有些茫然。
常临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抱住沈锦,可是他下肢根本无法用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锦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搀扶起来。
常临邑立刻打蛇上棍,把人紧紧的搂进了怀里,一边道歉道:“阿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不应该不相信你的,我。我只是太难过自己太没有用,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那么好,就是巡抚大人的儿子,你根本配不上你啊。我觉得你或许可以找到更好的幸福,而不是和我这种……”
沈锦冷着脸:“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你不快乐还是我不快乐?妄自揣测。”
“对不起!”常临邑没有任何犹豫的道歉,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欢喜。
是他走了狭路,没能看清楚眼前的迷雾。
和沈锦在一起的日子,被她鼓励,被她投喂的日子,都是自己曾经想都没有想到过的光明。她的笑容,又甜又美,像是刻进了自己心底。
常临邑非常后悔,他都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能够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他恨不得能够回到刚才的时刻,对着那个白痴狠狠的咒骂一通,至于那个白痴就是他自己。常临邑已经完全忘记,只想着要为沈锦报仇才好。
一声细细的抽泣声响起,两人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