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看着书房里摆上的两块玉璧,面色阴沉。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林大人咬牙切齿的吼道。
小厮战战兢兢的跑了过来:“是周家送过来的……”
“周家敢送,你他妈就敢收!”林大人怒斥道。
他不算什么绝世清廉,官场上的那些门门道道,他也混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脑子还没出问题呢!
周家是有钱没错,但是不过是地位低下的商贾人家,就算是金山银山,那又如何?
常临邑可是读书人!将来可是很有希望能够考官的,等到常临邑考上了官,那他们将来就是同僚,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上司。
他怎么可能会鼠目寸光到如此地步,为了这么两块可有可无的玉壁,去得罪一个将来可能做官的读书人?
林大人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还没塞满驴粪呢。
“这这是夫人说收下的,小的也是不敢不从啊,而且,他们在夫人那里送了好几箱子。”小厮不敢隐瞒,把话全说了出来。
林大人又怒气冲冲地冲去了后宅,找林夫人算账。
林夫人刚好把周家送过来的金银珠宝,还有地契,摆在桌面上清点。这些东西数量可不算少,尤其是那个头圆润的珍珠,每一颗都有指甲盖大小,整整装了一匣子。
“你这脑子是不是进了水?考场舞弊的案子你都敢插手?真是怕老子小命太久,你信不信老子休了你!”林大人当真是气急了。
“你气什么气?不就光会跟我身上撒气!我收银子还是为了谁?不是为了你们家啊?要不然,就靠你那一点粮晌,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去!还是说你就想待在这个破县城里头,我不也是想拿一点钱,去给你上司那里疏通疏通,咱们也好早日回京城!”林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
她也委屈着呢。
同样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她如何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养着长大,京城里的姐姐妹妹,相互攀比,她年少时也是不输的。如今嫁给了林大人,却要在这个小县城里头,说着是安居乐业,小城清静。但若是能够,谁不想早日回京城去?
林大人怒气消了一半,他也想回京城啊。
可是僧多肉少,想回京城的人那么多,他即便出身大家,可家里的人也多,好东西哪能轮得上他呢。
林大人还是有些怒气:“可你再如何也不该把手伸到这个案子上!若是将来常临邑当了官,你叫我如何自处?他可是个读书人!”
“我哪里不知道你们读书人金贵?但是当官?就凭他?”林夫人停下哭泣,不屑的笑道:“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钱没钱的穷鬼。就算写了两句好文章,在京城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还是个瘸子。旁人不清楚,难道你我还不清楚吗?考官可是有仪容要求的。他若是出生世家,倒是能找个关系路子,向皇帝求个官做。可常临邑不过一个乡下汉子,即便是把这事情压在他头上,他又能有什么法子?”
“可是……”林大人知道林夫人说的有理,但是此时风险太大,他还是有些不敢担干系。
“有什么好可是的?下次直接在他脑里面泼上两盆冷水,现在天气渐凉,他看上去就不是个身体强健的,用不了几天恐怕就要去见孟婆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林夫人这些年掌管家中事务,对于后宅阴私手段,是越发得心应手了。甚至连监狱里常用的手段,也是略有耳闻。
反正都是害人的法子,用起来倒是有共通之处。
而且监狱里对待犯人还是更好拿捏。
林大人心中微冷,可又确确实实被林夫人说动了,他沉吟片刻,道:“那今日的案子,就先交给县丞来审理吧,只说老爷我犯了头偏风,不能亲自到场。”
虽然林夫人觉得他有些懦弱,但林大人毕竟不同于她手下的下人,自己不能强硬要求,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县丞得知这一消息,立刻高兴的都跳了起来。
说起来周家是当真有钱,光是给县丞的贿赂钱就送了两小箱子。
县丞“知恩图报”,他若是能将此事办妥,那能够得到的回报岂不是更多?
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县丞便恨不得直接把常临邑按入地狱里。
开堂时,常临邑脸色苍白昏迷着被人从监狱里拖了出来,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面无血色,手脚上都有沉重的铁链枷锁。
周勇衣着光鲜的站在一旁,假意悲伤地诉说了,常临邑是如何窃取考卷,所以才考上案首的。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应当说常临邑是偷气了他的试卷,这样他就能当上案首了!
可惜一巴掌被他爹打醒,他自己是副什么德性,即便他心中没数,可难道旁人都是眼瞎不成?
周勇不服气道:“那常临邑的才学,他们也看在眼里,不照样没人相助?他们就是眼瞎呀。”
但不管周勇好说歹说,他爹就是不肯答应。他受制于钱,也只好答应了,反正能弄死常临邑,对他来说就是高兴事儿。
县丞坐在上头狐假虎威,一拍惊堂木:“被告常临邑,你可愿意认罪?”
师爷向前提醒:“大人,这常临邑还没醒呢?”
“那就用水把他泼醒!”县丞高冷的吩咐道。
一盆带着明显异味的水泼在了常临邑的身上,寒冷的刺激之下,常临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常临邑,对于周勇状告你考场舞弊之案,你可认罪?”县丞大声呵斥道。
常临邑艰难的爬起来,气若游丝,却依旧否认:“此乃诬告,我绝不认罪。”
“如今人证物证据在,你还敢嘴硬?先给我打上二十大板,让他好好清醒清醒。要不然当老爷这杀威棒,是给你看的呢?”县丞神清气爽的说道。
这坐在高位上下命令的感觉可真好!县丞再一次清晰的感觉到权力在握的滋味,可真是比那啥都让人上瘾。
“请问大人,和所谓物证?物证在哪儿?”人群中一道声音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