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青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幽幽地于殿中飘散,整个殿内弥漫着一股清雅的香气。
秦屿坐在书案前,执笔处理案面上的文书。他身为妖界储君——未来的妖皇,自然不可能无事一身轻,协助秦渊处理一部分公务便是他的职责之一。
秦屿拿过一本文书,翻开,沉下心来仔细读阅,全篇阅完后思路也有了,他执笔蘸墨,在文书的空白处,挥笔而下。
墨汁自笔尖倾泻,接着一个个流畅漂亮的字体便跃然纸上。而最令人惊叹地还是,执笔的手竟然比纸张还要白上三分,远远看过去,仿若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不见一丝瑕疵。
写完最后一个字,秦屿将它合上,随手放到一边,去拿另一本,而随侍在旁的蛟一则把他处理好的文书整齐地摞成一摞。
这本刚拿过来,还没有看,秦屿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
搁下笔,只见是一只青色的鸟儿,此刻它正站在窗前的花枝上,歪着头看向室内。
“蛟一。”
“属下明白。”
蛟一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那青色的鸟儿便振翅飞到了他指上,他将它呈给秦屿。
秦屿一接过来,小鸟就化为了一封雅致的信函,带着淡淡香气,信函上写着“秦屿亲启”四字,下方落款写着临鹤。
秦屿打开它,眼睛一扫便扔到了一旁,是些嘘寒问暖的话,但中间又保持着一个度,既不会显得主人太过殷切、热情,又不过于板面化。通篇读下来,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在对方心中是特别的那个。
真是有心了,秦屿冷嗤一声。
这不是他收到的第一封信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和临鹤虽未见面,但却时常有书面联系,主导方当然还是临鹤。有时他还会遣人送些礼物。
从方方面面来看,临鹤对秦屿都相当重视,体贴。
但一想到他的目的,便让人欢喜不起来了。
“宿主?”好久没说话了的系统突然出声。
“嗯?”秦屿回应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说吧。”
系统思量着开口,“按理说,你已对临鹤表现信任的态度,他为什么还要执意得到你的爱,他……”系统顿住了,看了下秦屿的脸色继续说道,“他的目的不是剜走你的龙丹吗?”
秦屿莞尔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临鹤为什么会选我?即使妖界龙族数量稀少但还是有的,你说他怎么就偏偏选了我?”
“对啊,为什么?”系统更好奇了。
“因为,”秦屿靠在椅背上,望着虚空中的某点悠悠开口,“有前提条件啊。”
“前提条件?”
“没错,前提是,并不是所有的龙丹都能医死人肉白骨,只有被龙丹主人深爱之人剜走的龙丹才有这能力。”
这可是名副其实地往爱侣胸口上插刀子啊,真是恐怖的前提。秦屿押了口茶,茶温正合适,正好抚平了他的心绪。
他接着说道,“墨麟是临鹤还未来得及吐露心意的白月光,龙丹又关系墨麟的生命,他不会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只会亲自上阵。身为仙君的临鹤是傲慢、高高在上的,自然不会随便找个龙族就谈恋爱,选来选去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我这个妖界储君了。”
“嘶!”系统猛地倒吸一口气,“临鹤可真是好算计。”
秦屿敛下眼眸,看着茶中摇晃的倒影,心想,纵然他有百般算计,今生也不会得逞了。
*
“大还是小?”孙仁一手按着骰盅,一手撑着桌面,昂着头问赌桌对面的人。
陆蒙伏在桌上,瞪着眼,一动不动地死死瞪着骰盅,恨不得能透过外面,看清里面的情况。贾义的双手止不住地打颤,连带着整个身体也有打颤的趋势。
此时,若有旁人在场,看到他们二人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们已然没了昔日的神气、跋扈,双眼凹陷,里面布满血丝,脸上一片青灰色,像是被人吸干了生气。
陆蒙握了握拳,咬牙道:“大!”
“当真?”
“当真!”
“不再改了?”
“不改,别磨蹭!”
“好吧。”孙仁依言提起骰盅,三颗骰子加起来总共7个点,“唉,是小啊。”
孙仁状似可惜地摇了摇头。
另一边,贾义一看的结果立马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倒下后,他又努力撑起上半身,一双手紧紧抓住陆蒙的衣袍下摆,一双眼通红,声音凄厉,他恶狠狠地质问陆蒙:“为什么不改?”
“烦死了!你想改,你怎么不自己上?”陆蒙心情也不好,被贾义质问后,更是坏上加坏。
“两位不要吵了,不如先想想赌注问题?”
陆蒙本想动手,一听孙仁这话,瞬间泄了气。贾义的脸更青了,“你到底有没有出老千?”
孙仁脸色一凛,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道:“贾仙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再者,你们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
他吹了吹指甲,“还有,你们赢得次数也不少,你们每次赢了,我都提醒过你们可以收手了。是你们贪心,这可赖不得我!”
“抱歉。”贾义讪讪道歉,他是因为输急了才口不择言,对方的确没说错,这些天他们也曾赢过不少次。
但是,“赌注……”
可是,最后一局,他们几乎把东西都输出去了,可谓是一无所有了,实在是难以保持理智。
“就不能打个商量?”陆蒙的心在滴血,那可是他来到仙界后所积攒下来的,让他全部给出去,比杀了他还难受。
“两位是想赖账不成?”孙仁扯了扯嘴角。
陆蒙、贾义脸色难看至极。
“不过——”孙仁突然开口。
*
“蛟一,你说赌徒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明明收手就可以及时止损,可偏偏要再赌下去,非要输得个倾家荡产。”秦屿看着窗外的天空,平静地发问。
“因为,不甘心。”蛟一将玄色的大氅披在秦屿身上,最近风还是大了些。
看着空中掠过的飞鸟,秦屿勾唇,“是啊,不甘心。”总觉得自己下一局一定可以赢回来。
“不过什么?”从孙仁的话中,陆蒙听出了一丝转机,他绝对不能放过。
“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们能帮我完成,你们输掉的东西,我可以如数奉还。”
“条件是什么?快说!”陆蒙目光灼灼地对着孙仁,只要能把东西还回来,不管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对啊,快说。”贾义也重新拾起了希望。
“条件就是——”孙仁瞄了神情迫切地两人一眼,暗中发笑,“条件是我想要一株竺兰草,你们知道什么是竺兰草吗?”
若问别人,可能真会被问住。但,陆蒙和贾义他们还真恰巧知道。
竺兰草,虽然带着草字,但它也会开花,而且它的花极为漂亮。更重要的是,竺兰草全身都是珍品,用它炼出来的丹,可大幅度提升人的修为。
但竺兰草极其稀少,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们也是墨麟送了几株幼苗给临鹤后,才知道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临鹤的仙府中应该就有,毕竟临鹤总是对墨麟送的东西极为爱护。
“可是,由竺兰草炼出来的丹药,虽然能提升修为,但炼制过程极为复杂,你确定你要这个?”
竺兰草炼制不易,十次中有两次成功就不错了。还有更邪门的一点是,生吃无用。虽然还没拿到,但陆蒙已经对它势在必得了,甚至还担心起了对方的问题。
孙仁笑了笑,“对,我就要这个,其余的你就不用管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从孙仁的居所里出来后,陆蒙恨不得立马冲到临鹤的仙府中,赶紧取到竺兰草交给孙仁,好把自己输掉的全拿回来。
可一想到前几次去,连门都没进去,又有些丧气。
“那我们还去不去?”贾义也相当纠结。
“去,当然要去。”陆蒙愤恨地跺了跺脚,事关自身利益,怎么能不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刚踏出门,孙仁便带着谄媚的笑急匆匆地向后院跑去了。
*
“成功了。”蛟一接到密报后,向秦屿低声汇报。
“那么,我们也该出发了。”秦屿掸了掸衣袖,起身。
赌徒为什么不及时收手?
还不是因为不甘心,又或者说贪心。
但,过于贪心,可是会引祸上身的,秦屿会教他们这个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