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会,她躺在和贺聿琛曾经躺在一起过的床上,闻着被褥上面残留的,属于贺聿琛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想象着贺聿琛抬起手臂搂住自己的画面,那一瞬,她的眼睛一下有些热。
秦简抓起被角,轻轻的盖在脸上,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轻轻的呜咽出声来。
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直到她远离了关心自己的所有人,才能真正的释放出自己的情绪来。
阿琛,你看啊,我还是没有办法像你说的那般强大,我还是好难过。
第二天一早,秦简又是早早的醒了过来,她打开门帘看了一眼,外面全是浓厚的云遮盖着苍穹,好像一眼望不到头似得,压抑、逼仄,给人一种紧迫感。
秦简简单的洗漱之后,推开门走出去,她到了隔壁房间,再次看到那辆早就已经被腐蚀得生了锈的银色面包车。
若是之前,秦简一定是对这种面包车视而不见,可这次在来的路上,每当一辆面包车从自己里面面前路过,秦简就是忍不住侧目。
就是那个时候,秦简也知道自己一定是没救了。
她绕着那辆车走了一圈。
和室内不一样,这辆车就停在简陋的自修的停车场里,两个月过去,车身上已经沾了灰尘,用手指在车身上摸一下,都能拖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严格说起来,这辆车还是她和贺聿琛的救命之物。
这么想着,秦简又是骤然想到之前贺聿琛误入了沼泽地时,他认真又温柔的安抚。
一个口口声声都很惜命的人,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秦简却半点都没有看出来他真的有很惜命。
换一个人遇到这样的场景,恐怕早就忍不住大吼大叫,哪怕平日里表现得再绅士,那个时候也一定是声嘶力竭丑态百出,只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
反观贺聿琛呢?
都说了最紧迫的时候,才是最能看清一个人的修养。
那个时候难道贺聿琛就真的不害怕吗?秦简相信不是。
可即便是在那么害怕的情况下,贺聿琛还能将所有的思绪都集中起来认真的安抚她,让她离开这个地方。
秦简突然就觉得,好像什么都值得了。
她又去拿了毛巾来,将满是灰尘的面包车擦拭干净,随后回到房间,鬼使神差的将挂在墙上的那把猎枪背在了身上。
一种很强烈的欲望,让秦简想要将自己和贺聿琛相遇时的走再走一遍。
她循着记忆,慢慢的往前走去。
绕过一匹山,又是经过两处风景绝美的小型湖泊,再往前走,周围的风景就变得很是熟悉了。
那天是深夜,秦简又是在极度的紧绷状态当中,周遭的一切,她理应是没有心情去看的。
可很神奇的是,秦简对这条路上的一切都很熟悉,那种熟悉,是好像刻在了基因里一样的,她只要随便翻翻记忆,就能找到那些事情。
寒风呼啦啦的在脸上拍打着,秦简的心却是越来越热,她越是往前走,心脏的紧缩感就越是明显。
秦简抿紧了唇,她的视线落在了一处凸出的地上。
几个月过去,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岁月所掩盖了,可秦简却好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是怎么在这里摔倒的。
无尽的绝望像是看不见的手,狠狠的扼住了秦简的脖子,她一度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
可她仍是机械的往前走着,直到走到那处山包上面,秦简才屈膝坐了下去,她就坐在自己曾经离死亡最近的地方,仿佛能够看到那个曾经让自己重生的男人,又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痕迹。
有风卷起她的长发,啪啪的打在脸上,是一种割裂的疼。
但不管肉体上再疼,秦简都始终觉得这种疼,比不过心中生出的疼。
她抬起手,在自己的心脏上面按了按,那种疼非但是没有消失,反而还变得越发强烈,像是有无情的刽子手,正用最薄的手术刀,一寸一寸的将她的心脏割开一样。
就在此刻。
秦简后背突然生出一抹凉意,她敏锐的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秦简不动声色的拿起放在一旁的猎枪,她微微拧眉,慢慢的转头往后看去。
一头全身灰色毛发的野狼,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里全是冷漠骇然,它咧着嘴,小心翼翼的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在看到秦简发现它之后,它先是夹着尾巴原地待定,可是在短暂分析利弊形式之后,那匹狼突然加速,急速的朝着秦简冲了过来。
“嗷——”它弹起强劲有力的后肢,在半空中腾起,划过一道弧线,往秦简的方向飞扑过来。
“嘭——”一声枪响。
秦简惊慌失措的看着那匹被打伤腿的野狼朝她龇牙咧嘴,最后又不甘心的转身跛着腿飞快离开。
等那匹狼彻底消失之后,秦简这才回过神。
她吞咽着口水,又慢慢的垂眸看向还在冒着白烟的猎枪。
还真是奇怪啊,时光竟然会在这一刻交叠。
这个地方遍地都是野狼出没,秦简不想以身饲狼,所以她将猎枪往身上一背,转身又往毡房大步的走了回去。
……
北城,秦家。
秦简在任性的写下那张小纸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时间。
五天,已经能发生很多事情,也能调查清楚很多事情。
比方说现在,秦世凯就已经调查到秦简那天为什么会被人绑架到象鼻山。
他拄着拐杖,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面,看着跪在地上脸色惨白一脸倔强望着他的秦婉,眉头微拧,沉声问道:“你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是,我是做错了。”秦婉跪在那里,看到爷爷眼中又是恨又是气,她竟是觉得有些爽,“可是秦简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爷爷,如果不是因为我告诉贺聿琛,他到现在都不会知道秦简被人绑架去了象鼻山这件事,若不是因为这样,现在掉下悬崖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秦简!”
她很是冷静的叙述着。
秦世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所以呢,你这是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