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别叫我简儿

阳光拍打着玻璃窗,秦简卷而翘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脑子撕裂的疼,秦简抬手用力的在眉心上按了按,断片前的记忆穿过时间的罅隙,狠狠的刺痛着秦简的每一根大脑神经。

耳朵里面,全是她阴鸷冷声的质问,还有贺聿琛似乎被逼得节节败退的回答——“是”!

心脏突然一阵抽疼,秦简抬手在心脏上用力的压了压,这才掀开了被子起身。

起身的那一瞬她有些愣怔,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纯白色的真丝睡衣,眼前有了短暂的迷茫。

她昨晚并不记得自己洗了澡的。

宿醉的头一阵一阵快要炸裂的疼,可今天还要上班,秦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后下楼。

从她搬出秦宅之后,吃早餐的习惯也就断了,还是之后和贺聿琛“结婚”之后贺聿琛会每天盯着她吃早餐,可现在贺聿琛也不在蓝湾怡庭,秦简再次断了吃早餐的习惯。

她从旋转楼梯上下来,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很自然的就要往室外的停车场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安静的别墅里面,一道清磁性感的男音淡淡的响起。

“过来把醒酒汤喝了。”

略显冷磁的男音倒是把秦简吓了一跳,她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下,这才转过头去,目光和男人平静的眸子对视上。

他坐在餐厅里,手中还捧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鸡汤,一身不起半点折痕的黑色衬衫,精致的钻石袖扣在阳光下微微泛起光泽。

而他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清,若不是脸色看上去比平日里要差上些许,那双眸子里也满是猩红,秦简甚至都要怀疑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她自己做的一个梦。

即便是在梦里,反反复复的梦境也让她有种锥心之痛,这叫她昨晚的睡眠质量并不高,所以今早起来才会觉得头痛到不行。

反观贺聿琛,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受半点影响。

不过也是啊,能有什么影响呢?

他本来就没有喜欢自己,他已经承认了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抱着目的,最后被她拆穿了,他大概只会惋惜自己的戏还没有演好,而不会像她一样有痛彻心扉的感觉吧。

秦简站在大厅里面,身后就是大片的冬日暖阳,只是她周身弥漫的冷意,是连阳光都没有办法驱散的。

她一身黑色的小西服长西裤,那头浓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面,通身都是黑色,反倒是衬得她越发的白皙,那双眼睛里滚动的情绪,也只有冷漠二字可以形容。

那是贺聿琛从前从未见到过的冷清,在对上秦简没有半点表情的眼睛时,他端着鸡汤的那只手忽然僵了僵,心脏处也顿时有了一种被人狠狠的捏过的感觉。

那叫贺聿琛险些喘不过气。

好一会后,秦简才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她粉唇紧紧的抿着,抬手将散落在面颊上的头发挂在了耳朵后面,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贺聿琛站了起来。

他端着那碗自己算着时间熬好的醒酒汤,迈着长腿大步的朝秦简走了过来,“简儿……”

“别叫我简儿!”她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转过头来,满脸厌恶的看了贺聿琛一眼,“这会让我觉得自己也很恶心。”

这句话叫贺聿琛的脚步成功停了下来,他抬眸看了秦简一眼,脸色倏地冷了三分。

什么叫“这会让我觉得自己也很恶心”?这句话的意思是,她觉得他很恶心是么?

呵……

心尖密密麻麻的,全是被针扎过似得疼,贺聿琛敛了敛眸子,他像是没有听到秦简这句话一般,继续平稳的往前,直到站在了秦简面前,他将那碗醒酒汤往秦简面前抵了抵,“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肯定很难受,这碗醒酒汤喝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提到“酒”这个字,秦简都感觉自己闻到了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酒味。

她再去看男人的脸。

他离得近了,那张俊脸放大好几倍出现在秦简面前,近看他更加憔悴了,一双眸子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一宿没睡的样子。

察觉到自己又在盯着贺聿琛看,秦简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随后抬腿就要从贺聿琛面前绕开,“滚开!”

一个会出现在她世界里的理由只是因为欺骗的人,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秦简的心中留下疑惑。

比如现在他端着这碗醒酒汤站在自己面前,秦简就会想他是不是又想利用她什么?

说白了,感情一旦有了罅隙,你只会透过那丝小孔不断的往里面看,疑神疑鬼,钻进牛角尖里面再也出不来。

就像是一个出过轨的男人,你也只会判他终身死刑,再也不可能分半点信任值给他。

现在秦简就是陷入了这样的情绪当中。

她满脸的冷漠是贺聿琛以前从未见过的。

贺聿琛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执着什么,他昨晚把自己关在梅公馆的地下室酒窖里面喝了一整宿的酒,直到清晨才去卫生间里面吐了,意识才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

随后他又想到秦简昨晚的宿醉,想到她醉酒后肯定会头疼,于是又让保镖开了车送他回蓝湾怡庭,想要给秦简熬一碗醒酒汤。

在回来的路上还顺便去周记买了鸡丝米线。

秦简这样的反应,贺聿琛不是没有猜到,可是当她给他判了死刑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心中升起的那股无力感。

他手中的那碗醒酒汤成了拉锯战一般横在了秦简和贺聿琛面前。

贺聿琛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端着那碗醒酒汤,一手拉着秦简的手臂阻挡她继续往前走,“乖,喝一点。”

“贺聿琛,我没有彻底断片,昨天晚上我说了什么,你又说了什么,至今我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回忆起来,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我都已经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了。”秦简眉头拧紧了,有些用力的要甩开贺聿琛的手,但是甩不掉。

男人的力气全部用在那只紧握她胳膊的手上,紧得叫秦简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

“那你说,我让你喝醒酒汤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嗓音温沉,带着丝丝的哑,却能蛊惑人心一般。

秦简猛地抬起头望向他,声音也凝重了两分,“目的是什么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因为我的爷爷是秦世凯!”

她抬手一挥,指尖刚好落在那只雕花的精致瓷碗上。

“啪——”

安静的大厅里,瓷碗应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