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简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北恩阿姨?”
自从爸爸离世后,北恩阿姨就成了秦家的禁忌,所以这么多年来,再没人提过这个名字。
“你今天碰倒了铭牌,我看到了她的名字,但是我从未在秦家见过这个人。”贺聿琛眉头微拧,声音很低。
秦简抿了抿唇,她将贺聿琛沾了血迹的衣服扔进垃圾桶里,声音也沉了两分,“北恩阿姨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妈妈曾经和我们说过爸爸是因为北恩阿姨才会出车祸,爸爸出车祸这件事成了爷爷心中的刺,这么多年一直对北恩阿姨的事情讳莫如深。”
她在贺聿琛身后,所以没有看到贺聿琛脸上那抹充满了讽刺的笑。
“爸爸出事以后,北恩阿姨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几年后,她生了很严重的病,带着那块铭文来到秦家,说这是她对爸爸日夜忏悔的祈福铭牌,让爷爷一定要收下,当时她都瘦得皮包骨头了,一看就是病入膏肓的样子,爷爷心软,收下了那块铭牌,供在了爸爸的灵位前。”
贺聿琛微微垂眸,他瞧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神情有些愣怔。
她几年后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来到北城,是因为要给秦晋风送那块祈福的铭文?
可是他不是毁了她么?
秦简那个时候还很小,对过往的事情记忆也不太深,只是她还记得那个满脸都是纯净笑容的阿姨用粗糙的手抚摸她的脸,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很是愧疚的说那一声声对不起。
恍惚间,那张充满笑容的脸似乎和另一张同样是带着笑容的脸庞重叠在一起。
她怎么觉得,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北恩阿姨呢?
为贺聿琛上过药,秦简坐在沙发上并没有离开,而是轻声的说着记忆中有关于秦晋风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她真的很想他,尤其是今晚在看到爸爸的灵位时,她更是抑制不住思念之情。
贺聿琛脑子里乱糟糟的,他随便应和了秦简两句,等到他实在憋不住了,这才提声问道:“简儿,你爸爸和秦北恩……是怎么认识的?”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答,贺聿琛有些奇怪的扭过头去,却见秦简侧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熟了。
他活动了下还在刺痛的后背,起身抱起秦简往楼上走去。
秦宅。
从见到那块铭文后,安玉兰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一向淡然的脸上都出现一抹皲裂。
她捏着那块用小刀刻出来的藏文铭牌,眼眶都微微的红了,“爸,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她害得晋风早逝,害我守寡多年,害我三个儿女从小没有了父亲,可是您怎么能把她的东西放在晋风的灵位上让我日日供奉?您知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是多么大的耻辱!”
秦世凯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抬手就将那块铭文接过,用袖子亲自擦干净上面沾染的灰尘,“当初不想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担心你会闹,可是玉兰你自己想想,秦北恩做错了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我们错怪了她,而她临死前的心愿就紧紧是让这块铭文陪伴着晋风,我又怎么忍心不答应?”
“父亲!”安玉兰抹了抹眼角的泪,声音也凌厉了几分,“就算当年错怪了她,那晋风也已经用生命来偿还了,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看她不依不饶,势要争个输赢来,秦世凯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去,“那枚子弹壳,你至今还妥善保存着吧?”
闻言,安玉兰脸色一变,神情瞬间慌张,连嘴唇颜色都肉眼可见的白了。
“这块铭牌,谁都不准动!”秦世凯一锤定音,他弯腰将铭牌十分珍重的放进暗格中,又抬手摸了摸牌位上用正楷刻画而出,苍劲有力的秦晋风三个大字,眸子湿润了两分,他幽幽的叹气,随后转身离开祠堂。
……
墨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在夜色中穿梭而过,很快来到了华天会所。
不夜城中灯火通明,欢快的音乐声引燃了空气中的气氛,富家子弟在舞池中随着节奏而尽情的摇摆着身子,而贺聿琛目光微冷,他脚步径直穿过了人群,从总裁专用电梯扶摇而上到了顶层的办公室。
接到消息的周秘书正拎着药箱站在总裁办公室里等待,听到脚步声,他立刻上前,停在贺聿琛面前,微微颔首,“贺总。”
贺聿琛嗯了一声,他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上药吧。”
秦简刚才给他上过药,但是秦简用的药都是中规中矩,要是让秦简继续给他上药,他背上这几道伤口,怕是要两个月才能彻底的好。
在脱掉衬衫后,站在贺聿琛身后的周秘书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站在那里,有些惊愕的瞧着贺聿琛整个背上都是横七竖八的鞭痕,且鞭鞭都几乎是划开了皮肉,霍开一大长条的口子。
怎一个触目惊心能形容?
贺聿琛没去看自己受的伤有多严重,不过也能猜到几分。
他扭头看了周秘书一眼,“愣着做什么?上药吧。”
周秘书提着药箱上前,他眼神也跟着冷了几分,声音亦是显得紧绷,“是那老家伙弄的?”
跟着贺聿琛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贺聿琛如此憋屈的样子。
见他神情紧绷着,贺聿琛有些好笑,“怎么?你还要帮我报仇不成?”
“只要琛哥一声令下。”周秘书拿着药膏为贺聿琛上药,称呼也跟着改了。
他跟着贺聿琛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可是秦世凯他竟然敢!
贺聿琛唇角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他转过身去,很是严肃的望着周秘书,“别坏我计划。”
周秘书看出贺聿琛眼中的坚决,他这才轻点一个头,避开了贺聿琛凌厉的视线,“贺总,我知道错了。”
“继续上药。”贺聿琛这才幽幽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回过身去。
正在上着药,又是一人风风火火的推开办公室的门闯了进来。
“阿琛,听说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