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上官温瑎跟舒暮云一行人拜别,这才跟宁儿上了马车。
舒暮云想送,可越送,她就越不舍得,她怕自己忍不住,开口不让哥哥带宁儿走。
宁儿看着车穿外,待走远了,似乎才看到娘亲抬手拂泪,登时拉下车窗,也掉了眼泪。
上官温瑎也心疼,说道:“宁儿,你若是后悔,我现在可以停车。”
宁儿摇头。
约莫走了一段山路,忽而听到有人喊:“站住!前面的马车!停下!站住!”
宁儿认真的听了一耳,忙唤了一声:“停一下。”
打开车帘,就见傅闻肖气喘吁吁的追着马车,因为跑了许久的缘故,他唇色煞白,但脸蛋却又通红,满额头的汗。
宁儿下了马车:“傅闻肖,你怎么来了?”
傅闻肖喘着气,来不及说其他,开口就问:“你要走?去哪儿?”
“去南骏。”
傅闻肖心底一沉,那么远!
“那……那你还回来吗?”傅闻肖只当她去玩,期待的看着宁儿。
“不知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
傅闻肖心底窒了一下,心中的落空感似在瞬间放大,他慌乱的看着眼前的宁儿,想要问她去南骏干嘛,她爹娘不是都在张家村吗?
可还没问出来,宁儿就从腰间扯下一个福袋:“来,这个给你,本来还以为来不及送你呢,没想到你竟然追上来了。”
傅闻肖六神无主,将福袋打开,里面是一块小木板,木板上刻画着四张小脸,宁儿,傅闻肖,还有子潇跟子奕。
四个小脸几乎一模一样,可脸上的神情却不同,傅闻肖一脸严肃,而宁儿把自己刻画得笑脸嘻嘻,子潇跟子奕张着嘴,叽叽喳喳的好像在吵什么。
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得清谁是谁。
心中的落空感,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又不等他反应,宁儿就笑道:“我要走啦,舅舅可等不了。”说着,就钻上了马车。
傅闻肖猛地一惊,可马车已经徐徐离开了,他追了几步大喊:“你……你叫什么名字?”他知道她叫宁儿,可也知道,宁儿是她的小名,这也是他不敢叫她的缘故。
宁儿的头从车窗里探出:“上官长歌!”
上官长歌。
长官长歌!
傅闻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似要将这名字烙在心底。
从大乾到南骏,坐马车需要三月左右,若玩玩停停,就要四个月。
不想宁儿有什么心理负担,所以上官温瑎跟宁儿,第四个月才抵达南骏,宁儿一路也算玩得开心,与舒暮云分别时的忧伤,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待抵达南骏的时候,宁儿就央求上官温瑎,先在都城玩一天再进宫。
宁儿要求不过分,自然就答应了,何况早一天晚一天进宫,没什么差别。
于是,宁儿就拉着上官温瑎窜走在都城的大街小巷中,都城最繁华的地带,宁儿见到一幢最高的茶楼,便对上官温瑎嚷嚷:“舅舅,我们去里面吃饭好不好?要最高那一层。”
上官温瑎抬首看了看,是湘妃阁,湘妃阁共有六层,比其他酒楼还要高上两层,最重要的是,这湘妃阁,是南骏名匠所铸,是京城一顶一的好楼。
四彩的琉璃瓦,红墙上还描绘着精致的图案,因此,上官温瑎亲自赐名,湘妃阁。
上官温瑎笑了笑:“好。”
上官温瑎要了间上好的雅房,还特意嘱咐要最高一层,掌柜是认得上官温瑎的,当下忙应了下来,仔细伺候着。
三层雅房的回廊,一温婉端庄的贵妇见到上官温瑎,有瞬间的惊讶,又转瞬即逝,问旁边的嬷嬷:“忆秋,你看那边,那不是圣上吗?”
一旁的嬷嬷顺着贵妇的目光看去,忙点头:“是圣上。”
“怎么在湘妃阁?”
忆秋见上官温瑎身边还带了个小女孩,似想到了什么,急忙小声说道:“娘娘,圣上旁边那位,该不会是淑荣公主?”
此话一出,那贵妇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娘娘,淑荣公主被圣上接来,怕是为了继承帝位一事,那少爷就……”
“不可妄议。”那贵妇冷了一声。
忆秋嬷嬷连忙垂头,只见那贵妇深吸了口气,便步下三层雅阁。
上官温瑎并不知道这一段小插曲,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要隐瞒宁儿来到南骏的事,否则也不会在都城中心这等繁华的地带,任由宁儿瞎逛。
湘妃阁六层,宁儿趴在窗边,探头向外望,是一望无际的红楼宇阁,不远处能看到一条河,河以东南向西北,河边柳树垂腰,一股轻风吹来,好看又清凉。
“喜欢吗?”上官温瑎上前笑问。
宁儿点点头:“喜欢。”
不到一会儿,小二把菜端上来,宁儿吃了个圆滚,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
宁儿不打算这么快去皇宫,又提议在湘妃阁歇一夜,上官温瑎又答应了。
夜晚,宁儿依旧趴在窗边,看着天上繁星点点,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
她虽然年纪小,但并不什么都不知道,皇宫之地,犹如牢笼,爹每次跟她讲他们的故事时,爹便说,皇宫是他一生,过的最后悔的地方。
爹虽没有细说,可能让爹露出那种表情的,定是皇宫的各种不好。
只是,她还是想亲眼见见,爹说,她的叔叔便是大乾皇帝,她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想着想着,竟趴在窗边睡着了。
上官温瑎从门外进来,好笑的抱起宁儿小小的身躯,又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盖了被,关了窗,这才掩门离开。
翌日,上官温瑎早早便起来了,走到隔壁房准备叫醒宁儿。
却见宁儿已经洗漱好,见上官温瑎进来,笑道:“舅舅,我准备好了,此时要进宫吗?”
上官温瑎愣了一下,点头:“嗯,再晚些城中便会热闹起来,早些进宫要方便一些。”
“好。”宁儿也不矫情,应声。
帝王归来,宫中仪仗庄严肃穆,走在铺红的地毯上,跟在上官温瑎旁边,宁儿这才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