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暮云笑了笑:“东方美人,小绿叶蝉。”
此言一出,茶馆老板的眼睛登时亮了亮,忍不住放下茶壶惊叹道:“夫人竟然知道这种茶?夫人想怕也是爱茶之人?”
舒暮云勾唇:“爱茶说不上,听说过。”说着,她轻轻捻起茶杯小抿一口,茶香四溢,带着一股淡淡的果蜜香味,入口浓郁,下喉而散,口感醇香。
舒暮云点了点头:“不错。”虽不是上层的茶叶,但在这边境之地,还能喝到这样的茶,已经算不错了。
“夫人过奖了,小的看两位穿着贵气,莫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许是因为舒暮云的一番举动,让小茶馆的老板起了敬意,要知道,在这和丰城,大多都是平头百姓,还有就是驻守的将士,衙门的捕快,那些人喝茶就跟喝白开水一样,一大碗下肚就了事了。
好一点的就是府衙的大人,但那种大人物,一般自家就备有好茶,不会到他这小茶馆来喝的,所以遇到一个懂茶的人,小茶馆的老板心里就莫名的激动。
这茶馆里经营的,可都是他亲自炒制出来的茶,做了那么久,夸他家茶好的可没几个,舒暮云‘不错’这两个字,足够他开心好几天了,这会儿可不是要热情一点么?
虽说是小茶馆的小小老板,可这心也算是怀揣着一颗雄心壮志不是么?
舒暮云怎么都没想到,她不过随口一说的话,会让这老板这么高兴,忍不住好奇的挑了挑眉:“为什么要这么问?”
“唉,就是小的在这里多嘴一句,你们二位,要是到和丰做流动生意的,谈成了赶紧离开吧,和丰如今时势不好,这不,外面还站着北靖的几十万大军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冲进来了,你们要只是到这里游玩的,小的建议二位,能早离开就早离开吧,到别的地方玩去,可不是小的赶您,真的是时势不好。”那老板愁着脸,语气真诚的说道。
听到这话,南宫辰跟舒暮云相视了一眼,片刻,才又听舒暮云笑问:“既然外面站着北靖的几十万大军,怎么不见老板你走呢?而且我看和丰城一片祥和,百姓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感,老板,你怕不是在诓我们呢吧?”
“看夫人您说的,小的怎么会诓您呢?这和丰城里,谁不知道北靖军压城,不瞒您说,咱和丰老百姓不是不走,是不想走啊!”
“不想走?”舒暮云好奇:“这是为什么?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重要吗?”
“嘿嘿,夫人,和丰三年前闹的那场大瘟疫,您听说过吗?”那小茶馆老板突然提道。
舒暮云微怔了一下,跟南宫辰又相视了一眼,这才点头:“听说过,怎么了吗?”那场瘟疫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这跟和丰百姓走不走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和丰闹瘟疫,得安王妃娘娘庇佑,瘟疫尽解,那时那么大的灾难,我们都挺过来了,如今和丰城能够安居乐业,勤耕劳作,都是安王妃娘娘的功劳,虽说有些不切实际,但我们和丰的老百姓,不想安王妃娘娘下次来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满地狼藉的和丰,我们也想要守住和丰,守住自己的家园,所以就算北靖军压城,我们也不想走,大不了到时候,跟北靖军拼了,也不枉当年安王妃娘娘对我们的救命之恩。”那老板说到激动之处,语气愤慨毫无怯意。
舒暮云张了张嘴,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伟大,也不希望这些百姓在这个时候因为她的关系,连性命都不顾。
片刻,还是劝了一声:“既然安王妃娘娘当年救了你们,你们应该惜命才是,如果说要跟北靖军拼命,这才违背了安王妃娘娘救你们的初心不是吗?”
小茶馆的老板听到这话,忍不住拧了拧眉,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和丰都保不住,逃到哪里都是一样!”
话落,舒暮云微怔了怔,茶馆老板的话说得不无道理,和丰是大乾北边最重要的中枢之城,如果和丰都保不住,北靖军单枪直入,直夺大乾北边领土,更有可能直接杀到京城。
到时候,就算南骏攻入北靖,也无关要紧了,大乾天灾虽多,可却是块宝地,物资资源相比北靖来说可是好太多了,换作是她,她也会瞅着大乾这块宝地不放的,这样想来,保住和丰,才是当下最关键的事。
原来和丰城的百姓并不糊涂,正是因为他们想得明白,才不愿意走,与其颠沛流离四处逃窜,还不如奋力一战,保住自己的家园来得更实际。
眼见气氛有些凝重,茶馆老板连忙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看我,光说这些有的没的,两位贵人别介意。”
舒暮云笑了笑:“不会。”
“两位贵人,小的看你们也是初来乍到,要是真这么走了也有点可惜,和丰东城建了一座王妃庙,庙里供奉的就是咱安王妃娘娘,您二位贵气,到王妃庙里逛一逛,或许会粘上安王妃的福气也说不定。”
舒暮云登时噎了一下,还有王妃庙?
和丰的百姓怕是不知道她早就不是安王妃了,当然,也已经不是大乾的什么皇后,只是这事,她到底没有理由去纠正就是。
迟疑的片刻,那茶馆老板突然“咦”了一声:“小的看这位夫人,跟王妃庙中供奉的王妃像,有些相像呀!”
舒暮云心脏登时提了起来,连忙低头笑道:“我这种平民百姓,怎么敢跟王妃娘娘媲比……”说着,连忙看向南宫辰:“时候也不早了,夫君,我们快回去吧,娃还等着我们哄呢!”
一声‘夫君’,叫得南宫辰心神荡漾,当下就一脸温儒的笑道:“好。”
自舒暮云离开他以来,鲜少见她露出这样窘迫又可爱的模样,应声的同时,心情也不知觉的好了起来。
舒暮云见他还有心情笑,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拉着他起身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