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现在?”舒暮云惊了一声,随即又忍不住摇头好笑,顿了顿,又忍不住暗叹了口气说道:“随我去看看吧。”
小厨房内,南宫辰做了好几盘子的葱油饼,每做一盘子他都是试上一块,一趟下来早就已经吃撑了,哪里还吃得下午饭?
然而舒暮云到的时候,却见南宫辰坐在厨房的矮凳子上,手上沾了白白的一层面粉,灶火已经熄了,灶台上还放着几盘子没有动过的葱油饼,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微抿的薄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完美的侧颜就如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一般,看了让人心动,舒暮云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他这副沉思的模样,眉眼微微闪动,垂下,敛去心中的思绪上前。
南宫辰蓦然回神,见到舒暮云,眉眼不觉亮了亮,随即又很快压了下来,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踌躇,笑道:“回来了?”
眼见天色已经起了霞意,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躯轻易就掩过了舒暮云,问道:“你哥哥……我是说,南骏君主对你说了什么?”
舒暮云微微移了移视线,将目光停在那几盘油葱饼上,片刻,突然开口:“听风是不是已经来过了?或者是木雨?”
此话一出,南宫辰身形微微一僵,就见舒暮云垂眸笑了笑:“大乾的事,大哥刚刚已经跟我说了,只是没想就算你在南骏的皇宫里,消息也这么灵通。”
小厨房不比其他地方,虽然有宫女嬷嬷日日收拾,但柴灰比较多的缘故,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想必她跟上官温瑎闲谈那会儿,听风或者木雨就已经来禀报过北靖王进攻大乾的事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刚进来时,会见到南宫辰一副沉思的模样。
或许猜得会有偏差,却也八九不离十。
南宫辰眉头微拧,脸色有些沉重,随即又强迫自己勾出一抹笑容,想要转移话题:“你起来到现在都还未吃,正好……我这些饼做得有些多,我们可以拿到你的宫殿里,边吃边聊。”
因为最初那盘很咸,后面做的都是他一点点调配出来的,试了这么多,他的喉咙也早就干了。
眼见他要拿起其中一碟葱油饼,舒暮云却按住了他的手,看着这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厨房,想象着他一点点调配味道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试着口味的咸淡,在成品后期待又失望,一次一次,舒暮云心里忍不住泛酸。
清丽的秀眸微沉,轻叹了口气的同时,决心也在此刻落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声音淡淡,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南宫辰被舒暮云抓住的手微颤了颤,小厨房的空气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似乎一席灰尘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一般,许久,南宫辰才抿唇,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回去。”
舒暮云眸眼暗垂,并不是有什么想法,相反,她早已经猜到了南宫辰会这么说,然而她这一垂眸,南宫辰的心就紧了起来,反手便抓起舒暮云的手,沉着而又着急道:“暮云,此去,我一定会回来的,你能不能等我?”
他的大手似乎永远都要比舒暮云的手来得温润,舒暮云的手不管是夏天还是冬日,都透着一抹凉意。
像是冰与火间余温的反差,舒暮云抬眸,就见南宫辰紧拧的眸中映着迫切与期待,又带着愧疚与万般无奈,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道不清其中的情绪。
许久,舒暮云忽而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等你。”
此话一出,南宫辰心口顿时一窒,一股无力感由心生起,那复杂又期待的眸眼在那刹间暗了下来,想再要说出口的话,生生噎在了喉中,是啊,他是……最没有资格让舒暮云的等的人。
“我跟你一起回去。”就在南宫辰万念俱灰的片刻,舒暮云忽而补充了一句。
南宫辰眸眼一亮,暮云愿意跟他回去?然而念头才刚响起,又在片刻沉了下来,暮云要跟他一起回去?
“不行!”南宫辰回过神来,一口否决!
他回去,是要去战场的,舒暮云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他怎么能又再一次将她置于危险之地!
何况,舒暮云要是跟他一起回去,那孩子怎么办?
留在南骏,于舒暮云跟孩子来说,都是最安全的!
舒暮云却是嗤笑一声:“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现在一无所有的人,是你。”她挣开南宫辰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除非你那天在大明宫说的话不作数,要从我这里拿回五万赤龙军的兵权。”
此话一出,南宫辰登时一滞,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可……可是……”
“你是要拿回兵权?”见南宫辰犹豫,舒暮云有恃无恐的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挑衅的质问道。
“不……不是。”南宫辰结巴了一下,连忙摇头,顿了顿,又拧眉:“可是,孩子怎么办?”他们的女儿还那么小,难道要将她留在南骏?
“我会带她一起去。”南宫辰的话方落,舒暮云的话就响了起来。
南宫辰的眉头就拧得更紧了:“暮云,战争不是儿戏,怎么能将女儿带去战场?”
舒暮云看向南宫辰:“要不你留在南骏,我带着五万赤龙军回大乾,待击退北靖王,我再回来跟你团聚,我出征期间,由你来照顾女儿?”
“这……”此话一出,南宫辰又是一噎,想要说什么话来反驳,可却生生找不到理由。
舒暮云不是什么寻常女子,让她领兵打仗,南宫辰相信她完全能够胜任,更别说,南骏上一代先皇本来就是女人,舒暮云是南骏的长公主,她要出征,根本没人反对!
至少,在南骏不会有人反对!
可让他留在南骏照顾女儿,让舒暮云独自面对北靖军队,他做不到!
他无法想象舒暮云会面对的是什么危险,他也不敢去想象。
一想到舒暮云在跨马奋战时,一不留神被什么暗箭所伤,他就害怕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