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要是还要择日举行,肯定又要费上不少功夫了。”小桃说道。
舒暮云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认为?”
小桃点点头:“当然啊,如果奴婢知道自己要死了,肯定想要将没做的事,急急忙忙做了,立储是大事,立储之后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呢。”
舒暮云笑了笑:“听你这么说,还有点道理哈。”
小桃“嘿嘿”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随即又问:“娘娘,您刚刚在想什么呀?王爷当上了太子,您不高兴吗?”
“怎么会,我当然高兴。”舒暮云淡笑了一句。
小桃努了努小嘴,可娘娘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高兴的样子。
饶是小桃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家主子担心的是什么。
立储大典后,东宫重新被修缮了一番,不日内,南宫辰跟舒暮云便要搬进东宫,只是对于这事,舒暮云还没什么心理准备,她在安王府研究的那些毒跟药,肯定是不可能带进皇宫的。
许是考虑到舒暮云,南宫辰事后也没有多提此事。
南宫辰被立为太子后,乾帝便开始着手交接政事,以往南宫辰上前最迟也是黄昏时分回府,可现在不到夜晚,舒暮云就见不到南宫辰的身影。
虽然她能理解,但总搞不懂,朝中政事真的有那么多,需要将南宫辰留到半夜才回来吗?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顺理成章,只有舒暮云知道,这基中是费了多少心思。
三月二十日晨起,舒暮云摸了摸床边,除了剩下一丝温度,南宫辰早就不见了踪影,无奈的暗叹口气,起床伸了个懒腰。
她每日都有晨运的习惯,而南宫辰却起得比她还早,她真想知道乾帝每天这么早叫南宫辰进宫干什么!
听到动静,小桃端着热水愉悦的走了进来:“娘娘,您醒了?”
“嗯。”舒暮云似乎还没回神,淡淡的应了一声。
“娘娘可是又在想太子殿下了?”小桃掩着嘴偷笑了两声。
即便已经过去好几天,舒暮云依旧不习惯这个称呼,现在下人看到她,也不再称她为王妃,而是太子妃,想着,垂眸敛下眼中的思绪,笑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娘娘您忘了?今天是您的生辰呀。”小桃笑着提醒道。
舒暮云微微一怔,想起来了,立储大典刚好过了五天,三月二十日,原主的十八岁生辰。
舒暮云无奈的笑了笑,就听小桃小声的说道:“娘娘,太子殿下让奴婢转告您,今晚会早些回来的,让您等他。”
此话一出,舒暮云的心脏突然“怦怦”跳了两下,脸颊顿时红了起来:“咳咳……”
她掩饰的咳了两声,睨了小桃一眼:“忙你的去。”
小桃像是心领会神般的偷笑了两声,小跑着退了下去,舒暮云好笑的摇了摇头,她就说小桃今天怎么格外兴奋呢,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饶是这么想着,可脸上的红晕却久久散不开。
皇宫,寝殿。
乾帝躺在床榻上,似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此时模模糊糊的发出几声呓语,直到窗边洒落第一抹晨阳,他才缓缓挣开自己那双老眸。
视线微移,就见南宫辰早已经站在寝殿里,这才松了口气:“你来了?”声音吵哑,早已不复前些日子的中气了,像是垂暮的老人,每说一个字,都要吸一气口。
南宫辰微沉了沉眸,没有说话,虽然已经立他为太子,可他还是习惯了穿玄色的蟒袍,明黄的太子宫装对他来说太过张扬,他不喜欢。
自从立他为太子那日起,乾帝就规定南宫辰每日晨时,必须在他醒来之前到他的寝殿,又必须在他睡下之后离开皇宫。
说是交接大乾政事,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乾帝自知自己寿命不多,可他却始终不想承认,自己不过才五十余岁,就要退位了!
更让他不甘心的是,他明明可以统治更久,有舒暮云在,甚至可以活上百年,却因中了奸人的计,而不得不提前放弃他手中的一切。
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要他放下权力,谈何容易,可真到了连床都下不来的地步时,他害怕的,反而是没有人给他送终。
南宫文浩死了,南宫云凌也死了,南宫辰被他压迫了半辈子,最终他临死前才立了他做太子,他害怕,他不能保证南宫辰心里没有半点仇恨,他害怕他死后,会将他生前的那些过错一一揪出来。
他也害怕,他驾崩之日,朝臣赶着巴结新帝,而将他忘了。
因为害怕再遭人陷害,他下令让后宫的妃嫔不许接近寝殿,可每每醒来看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心里那种孤寂感便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一世为君,最后竟要落到这般落寞的下场吗?
所以他下立太子后,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强行让南宫辰尽孝,这与身边一大堆下人的感觉不同,那种被自己儿子需要,被自己儿子关注的感觉,永远不是外人所能替代的,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这种感觉都不允许中断。
南宫辰淡淡看着,面上的表情没多大变化,心心念念的是今日已经三月二十,是舒暮云的十八生辰,他原应该为舒暮云庆生才是。
然而不管他有多想回到舒暮云身边,在乾帝的钳制下,他唯有听命服从。
皇位一事,是舒暮云费尽心思为他谋划而来,他不能让这个心血毁在自己的任性之中。
“咳咳……”乾帝微咳了两声。
听到动静,王公公立即从殿外进来:“皇上,您仔细着些。”
待将乾帝扶坐起来,乾帝才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问道:“辰儿,太后可找到了?”
“没有。”南宫辰垂眸,淡淡的应了一声。
乾帝心底沉了沉:“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为什么还没找到?可是手下的人不尽心?”太后是他另一件心事,不管是死是活,他都想听到关于太后的消息。
他虽不是太后亲生,可他却是太后一手抚养长大的,他很想问问,在太后的心里,他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