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暮云的手帕是很素净,就是一方白帕子,连最基本的刺绣都没有。
他拿着帕子盯了好久,上面似乎还散着舒暮云独有的香气,舒暮云见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把拿过帕子替他轻擦了擦额间上的汗,说道:“你这么娇气,听风跟木雨怎么受得了你?”连擦汗都要别人来伺候。
擦完,正要收回手,却不料被南宫辰一把抓住,舒暮云拧眉:“干嘛?”
南宫辰抿唇:“手帕……能送给我么?”
舒暮云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来去我不怎么用这东西。”只不过古代的衣服很适合系帕子,她是个现代人,就算带了帕子也是很少用的。
说着,她松了手,将帕子留在南宫辰手中,自己则使劲把手抽了出来。
南宫辰没有为难她,紧紧的抓着那方素帕,放到鼻间,有些贪恋上面的香气。
舒暮云垂下眸子,极力去忽略南宫辰眼中的迷恋,余光从车窗扫向外面,见马车路过的小酒馆还未打烊,连忙唤了声:“停车。”
听见闻言登时拉住马匹,马车微微摇晃了一下,就见舒暮云掀开马车的帘子吩咐道:“小桃,去买两坛子酒回去。”
小桃怔了一下,看向还在营业的小酒馆,连连点头:“好。”
不到一会儿,小桃就抱着两坛子酒回了马车,说道:“娘娘,买了两坛子菊花酿,那酒馆的老板说,这酒是去年重阳节时酿的,入口不烈,奴婢想娘娘应该会喜欢。”
“嗯,可以,走吧,回府。”舒暮云勾唇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
回到王府,舒暮云下了马车就直径回了露华苑,南宫辰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今晚的舒暮云有些心事重重。
回来的路上雪花还是一点点的下,此时却已经夹带起了风,浸起了寒凉。
见自家王爷久久不动,听风看了一眼还隐着暗处的木雨,木雨只觉有一道视线落他身上,不觉猛地一抖。
无奈,他只好从轻悄悄的现身,出现在南宫辰身后:“王爷,今晚守岁,要不要跟王妃一起?”
南宫辰眉头一沉:“嗯。”
说着,抬脚步朝露华苑走。
听风跟木雨见此,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舒暮云回到露华苑并没有进屋,而是让小桃搬来一张贵杞榻,坐在后院里。
院中有棵小叶榕,虽然不大,但也足以将风雪挡去一半,风吹冷宵,夜空无月无星,舒暮云仰望了片刻,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桃福了福身:“回娘娘,已经亥时一刻了。”
亥时一刻,也才九点十五分,离正月初一还有三个小时呢。
她提起一小坛子菊花酿,连着坛子小喝了一口,酒香扑鼻,入口不辣,她勾了勾唇,便躺在了贵妃榻上!
小桃见状忍不住劝道:“娘娘,冬日夜里风雪大,虽然娘娘身上穿了天蚕雪锦做的衣服,可也禁不起娘娘这样折腾呀?不如,娘娘还是回屋吧?”
舒暮云摇了摇头:“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她又仰头小喝了一口:“你不觉得这雪下得极美吗?”
小桃无奈的看了一眼天空,努了努小嘴,这下雪不都一个样吗?
说道:“奴婢去拿把伞给娘娘挡一挡雪花吧。”虽然树下风雪少,但时间久了娘娘身上免不了要沾上雪水。
说完,便急忙退下去拿伞了。
舒暮云没有阻止,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天空,已经不知道是在看雪,还是透过雪在看其他的东西了。
不一会儿,小桃拿来竹伞,替舒暮云掌着,舒暮云的视线便完全被挡住了,不觉好笑,这还让她怎么看雪?
看了一眼小桃,就见她眼里映出丝丝担忧,好像并没发现已经坏了她的好事,心想罢了,笑道:“小桃,会唱歌么?”
小桃一怔,摇头:“奴婢不会唱歌。”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娘娘要是想听曲,可以请艺音坊的音韵娘子到府上来。”之前娘娘就想听曲,可是这些天娘娘又忙里忙外的,都没空去。
舒暮云没理会小桃的话,喝了口小酒就开始哼了起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露华苑长廊的拐角处,南宫辰站在柱子旁,静静的听着舒暮云哼着的歌谣,歌谣悠远尤长,不像是出自京城的曲调。
这是舒暮云最常哼的一首歌,但以前听的都是小调,却不曾想原来有词。
南宫辰听着此曲之词,便知词中别有深意,舒暮云,在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事?
“王爷?”听风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南宫辰抬了抬手,听风见此,抿唇不再说话。
既然已经来到了露华苑,为什么王爷还要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呢?
眼见远处王妃借酒消愁,他又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却见他看着那抹身影久久不动,低头思量了片刻,不觉轻悄悄的退了下去。
舒暮云哼了一首又一首,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菊花酿虽然不烈,却也是酒,当下已经有些微熏,两坛子酒被舒暮云喝剩下小半坛。
舒暮云有些醉意的半眯着眼,问道:“小桃,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经子时了。”
“子时?子时是几点。”
小桃怔了怔,几点?几点是什么意思?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娘娘,您醉了吗?”
舒暮云没理会小桃的话,想了片刻:“子时,才11点啊!”那就还有一个小时才是少逸的生日。
她摇了摇半坛子酒,不够喝啊!
“王府为什么要禁酒呢?这会儿想喝都没得喝了。”她努了努小嘴:“小桃,你买得太少了,应该多买两坛。”
小桃担心的看着舒暮云,说道:“娘娘,您是女子,喝得够多了,不如奴婢扶您回房歇息吧?”
舒暮云摇头:“我还想再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