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韶放好东西后便着手铺自己的被褥,他弄了几次都不得法,没办法,套被套这个事情对于一个从来不需要被子且只需要站在花盆里就能睡觉的妖精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在古桐爷爷留下的房子里,邵韶也是挥手一变就好了,可现在他却只能在无死角的镜头下被被套缠成了个茧。
邵韶莫名想到昨天给可檬尔小妖疗伤时的场景,他差点笑出声,自己昨天把那小崽裹成了茧,今天自己就被缠成这样了。
阮悠恬上楼拿东西的时候,想着问问邵韶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阮悠恬:“???”
邵韶心虚地笑笑,尴尬地问:“阮哥,能搭把手吗?”
阮悠恬难得看到邵韶脸上有波动,他失笑道:“当然能。”
阮悠恬三两下帮邵韶从被套里逃脱,这被套料子不是纯棉的,摩擦的时候起了静电,邵韶的银色长发顿时就炸毛了。
他在节目里是用绿色发带束起来的,但他头发顺滑又量多,即便不是散着此时也颇有些壮观。
炸毛的银色长发刮到了邵韶肩膀上的鹦鹉,鹦鹉调皮道:“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鹦鹉在屋子里到处飞,嘴上还不停,邵韶看鹦鹉玩得开心也就不管它。
他只是难得有些尴尬,第一次当人,实在没什么经验。
阮悠恬很体贴,也没在意有些混乱的场景,温声道:“我来吧。”
邵韶站到了床尾的位置,默默把阮悠恬的手法步骤记下来,邵韶学东西很快,他天赋高,不管是文字还是其他别的东西,几乎都能做到过目不忘。
等到收拾好被褥,阮悠恬再去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拿出来。
邵韶在门口等他,问他,“这是什么?颜色很清新。”
阮悠恬说:“我带过来的围裙。”
邵韶感叹,“你想得好周到。”
阮悠恬一笑,说:“我怕这边东西不多,所以能带的基本上都带过来了。这些围裙我带了好几只过来,你喜欢哪一个花色的?”
邵韶选了一只草绿色的围裙,上面缀着白色的小花。
阮悠恬看他实在是喜欢,自己心里也开心。这几年他开朗许多,从别人处得到的温暖不仅软化了他性格中尖锐的部分和内心的挣扎,更让他懂得主动打开内心和主动散发善意。
下楼梯的时候,两人聊起来。
阮悠恬说:“昨天太匆忙了,这些围裙又被我放在了行李箱里,一时没想起来。刚才做饭的时候才觉得缺了些东西。”
邵韶一笑,感叹道:“多亏你上来一趟,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这被子和褥套缠多久?我之前没弄过这些东西,手太笨了。”
阮悠恬安慰他,说:“各有所长,你会的那些东西我也一点也不懂。像是做家务这些,其实学会了都可以很快上手,但是你会的那些知识却不是能够轻易学到的,也不是能够学了一次就能很好记住的。”
阮悠恬真诚道:“我很羡慕你,感觉你对大自然、对这些花草和小动物都有很大的热情和天然的亲近感,它们对你也是这样。这一次来这个节目,其实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挑战,我想我是来对了,因为我现在真的感觉很轻松,也很开心。”
阮悠恬没说的是,邵韶一定是从小在自由又浪漫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因为邵韶的身上有着不曾被束缚就充满自由和随性的气息,而这些都不是像他这般在压抑环境中长大的孩子能够拥有的。
他羡慕,却不嫉妒。每个人都有自己成长的路,他挣开了自己的枷锁走到如今,也因缘巧合下看到了自己曾经最憧憬的人生。他在别人的人生轨迹上分享快乐,好像也能够弥补自己曾经不曾得到或者贸然失去的遗憾。
邵韶心思通透,他透过阮悠恬的只言片语解出了对方的未尽之意。邵韶想,阮悠恬看着清冷,其实是一个心思敏感又柔软的人。对方在不设防的时候很不善于隐藏。邵韶透过阮悠恬的神情,好像也感同身受了几分对方的经历。
邵韶立于天地之间太久,上万年的沧海巨变和开灵智之后他感受到的人世变化无非是得失之别。
他从来冷眼旁观,隐居与险峰之上。他见证过的东西太多,不在意的东西也太多。韶珠草一族有自己的天然使命,这些使命自然不包括救赎别人的人生——人族和妖族天然有界,纵然现在很多妖族融入了人类之中,但都需小心隐匿身份。所以人间界的很多事,只要不牵涉到他们自己,妖族是能不参与就不参与的。
可邵韶他从来都随心而为,想做什么便要去做,这次便也想要改变了。
邵韶一笑,突然说:“等节目录完,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它会很适合你,因为你和它很像。”
阮悠恬好奇道:“是什么?可以先告诉我吗?”
邵韶摇头,“这个要保持神秘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邵韶拍了拍阮悠恬的肩膀,慈爱地说:“你以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阮悠恬不解他为什么会突然老父亲上身,但是这种突然被人关心的感觉的确很好,他甚至觉得邵韶给人的感觉并不如他外在所表现出来的这样小,大概是因为邵韶对一切人和事都带着一种天然的包容感,这种包容感让人亲近,也不自觉地沉迷。
两人下楼之后阮悠恬继续给周原打下手,邵韶接过了摆放碗筷的工作。可他们一共才五个人,餐具又不多,面条也得盛完了才能端上桌。于是邵韶又没有事情做了。
梁放在屋外招呼他过去外头坐坐,现在吹着风很舒服,阳光也暖融融的。
梁放话音一落,贺言也从导演组那边回来了。
邵韶看他的神色有些纠结,便问道:“怎么了?”
贺言手里还拿着几张纸卡,他说:“等咱吃完饭再说吧,不然这顿饭都吃不好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被吸引过来了,周原一边下着面条,一边往这边看,耳朵还支愣着。
周原没忍住问:“怎么就吃不好了?节目组是不是闹妖蛾子了?”
他太清楚业内各种节目组的套路了。贺言刚刚突然被单独叫过去,如今回来手里又多了手卡,明显是带了任务回来。
嘉宾上这种真人秀都是要做好被折腾的准备的,他们昨天还算安稳地度过了一天,节目组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其实也在意料之中,不然依谁看都是,单凭节目刚开始录制时那一张40天的任务卡,什么细节都没有说,连他们的饭菜时蔬要从哪里解决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梁放也是个老狐狸,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清楚能大火的节目嘉宾卖的也多是体力活,所以此时也不是很意外。
两位大佬都发话表态了,贺言也不再迟疑。他把纸卡放到了闲置的桌子上,说:“节目组给的任务,咱们以后的食材都要通过做任务才能拿到。按照达成任务的比例,拿到第二天的食材。如果任务完成得不好,咱们就要饿肚子了,而且节目组明确规定,不许再向老乡家借食材。”
贺言一想到刚才导演组把他叫过来之后那一张张老狐狸似的面孔,忍不住一哆嗦。他想,导演组简直就是魔鬼,就是再来几个人也玩不过他们。
梁放好奇,他拿起纸卡看,看着看着眉头一挑,“这上面都是写的什么东西?”
梁放念道:“亲爱的各位,劳动创造幸福,美好生活就在我们手中。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此手卡上有多种任务可选,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就是最好的选择。一起加油吧!”
【任务一:参加流水县举办的树新风全民精神文明手工大赛。
赛程共计三天,以村(社区)为单位,每单位一组成员。
任务奖励:
入围复赛——一周的新鲜时蔬和蛋奶。
晋级决赛——一周的新鲜时蔬加肉蛋奶。
取得三等奖以上奖项——除上述任务奖励外,嘉宾组还可额外指定一顿全员大餐。】
“这里面赛程分类很广,有花艺、剪纸、葫芦雕绘,还有木匠手工。”梁放自嘲一笑,“我这粗人,弄不来这个。”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默无语。他们从来都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和培养,就连如何入手都不知道……哪怕是在他们当中跟花草打交道最多的梁放,那也是跟土地的交流比较多。哪像现在需要他们做这么细致而且技术要求性还高的活?更何况诸如花艺雕刻,这些更需要充足的技术储备。
贺言蔫哒哒的,坐在小台炕上问:“所以我们能参加哪一个呢?”他已经遇见了啃馍馍的未来了。
周原还在分神做着面条,他现在腾不出手,等到把面条都盛进碗里,几个小的把面条端到外面的桌子上,周原把手在围裙上一抹,拿起桌子上的手卡,跟大家说:“来吧,我们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