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桃夭轻飘飘一句戏言，差点让他慌了阵脚，那一刻他分不清她语气里是较真还是反感。
本该下意识矢口否认，撇清关系，但他却开不了口，只能满嘴胡言：“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脑子里装的什么江湖？”
不想否认自己对她的心意。
“我还没满12，你不能对我动歪脑筋，不然你就是禽兽，”桃夭冷不丁一句话直接戳中他的所有小心思。
是啊，知道你还小，所以连对你心动都不敢告诉你。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插科打诨，反而换来桃夭越发频繁的七大姑八大姨过年式发言，听得顾钦太阳穴突突地疼。
“欸，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桃夭还在身后天真烂漫地喊他。
对比她的无知懵懂，他的所有心思简直就是肮脏得完全见不得光。
更可恨地是，听她念经说教，他真恨不得直接用某些特殊手段堵住她的唇。
自从围堵事件发生后，向来走路上下学的桃夭、顾钦变成了坐家里的私家车上学，车是顾钦家的。
顾钦妈妈开公司十年来小有所成，忙得脚不沾地，无法亲自照料顾钦，但用来照顾顾钦衣食起居的人不在少数，其中就有专车司机李叔。
虽然放学晚高峰极其堵车，坐车比走路也没有快多少。
没过多久，顾钦手机里会接到骚扰电话跟骚扰短信，无非是骂他傻逼，下贱货，以及各种难以入眼的污言秽语。
时间一久顾钦直接将所有陌生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顾钦，门外有人找你。”
顾钦正在刷物理题的时候，有同学走到他面前来传话。
顾钦闻声出门，只见一个穿着初中部校服的男生百无聊赖地递给顾钦一个信封：“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顾钦蹙了蹙眉，以为是情书，第一时间并没有抬手去接。
他长相上乘，学习又好又优秀，即使他为人高冷，向顾钦递情书的人还是来了一波一波又一波，不管男女都有。
有自己给的，也有托人代给的，也有偷偷塞到他课桌的。
他一向统统视而不见。
于是顾钦转身就想走。
“等等，你不看看是什么东西吗？”男生惊呼着叫住了他。
顾钦连脚步都没有停，抬腿想继续往前，却听：“不是校内人给的。要不是收了五十块钱，我才不跑这个腿呢。”
男生小声嘀咕，顾钦原本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初中部高中部这么远，谁没事想过来啊，”男生说着，顾钦抬手直接接过了白色信封。
“等等你别走，我先拍个照，”初中生努了努嘴，偷偷摸摸掏出手机，对准顾钦的脸就来了个死亡角度的“咔嚓”。
顾钦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男生偷拍成功过后，男生耸了耸肩：“好了你走吧，我要去领剩下的三十块钱了。”
“是谁托你跑一趟的？”顾钦急忙探手抓住了男生的胳膊。
男生叹气：“不认识啊，有冤大头的钱不赚白不赚。”
“我跟你一起，”顾钦说着就想抬腿跟上他。
“别别，你千万别，要是他赖账怎么办？我三十块可不能就这么飞了，”初中生十分抗拒。
顾钦冷声说道：“五十，我就远远看着，带我去。”
初中生喜笑颜开地抢过纸币：“好说好说，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出来啊。”
“嗯，”顾钦冷冷点头，抬脚间顺便拆开信封，只见信封上写着：“顾儿子，胆儿挺肥，还敢拉黑名单？你妈是不是又欠劳资惠顾……”
省略一长段污言秽语，顾钦眸色微凉，冷笑着直接跳到最后：“……再不接劳资电话，信不信劳资多多关注你那个在初中好好学习的妹妹？小姑娘看着这么嫩，还没开苞吧？
——你亲爱的daddy”
原来是电话短信骚扰不成，直接改成送信了，花五十块买一次送信，也真是够厉害的。
很快他俩出了校门，现在正是中午午饭时分，所以大门门禁相对不是特别严格。
“好了，你就在马路这边的公交车站吧，那个男的约了我在书刊亭，你先在校门这儿等一会儿，等我走到马路对面了，你再出来。”
说着初中生直接捏着手机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学校校门旁边的保安亭，顾钦非常耿直地站在大理石石柱之后，看着初中生清瘦的背影直愣愣地朝远处跑去。
缓了十秒之后，顾钦抬腿不紧不慢地出了校门走向公交车站。
初中生到达报刊亭，立马有个带着鸭舌帽、满脸青春痘的男生站起身子，书刊亭拜访的零食摊太多，直接将蹲在地上的青春痘男生挡在了后面，男生这一站才露出了全貌。
顾钦掏出手机远远地对准那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拍了一张照片，放大之后才发现自己印象中并没有这个人。
得到确认，顾钦拿着手机头也不回地抬脚返回校内。
知道桃夭，却是冲着他来到，除了前不久那批为兄弟报仇的九个流里流气的男生，他真想不起这段时间他有交恶什么人。
几乎没有多想，顾钦一边走，一边点开通讯录，找到黑名单直接将黑名单里的号码拉了出来。
一个呼叫键过去，对方立马接通了电话：“哟，这不是咱乌阳一中出了名的大学霸顾大学神嘛，今儿个怎么有空给你爹打电话了？是不是你妈昨天晚上爽翻了，还念着爸爸呢？”
顾钦翻了个白眼，忍着摔手机的冲动，一言不发地继续等待。
“卧槽，你是哑巴吗？说话啊，装什么死，劳资是鬼吗？你打了电话不吭声？”电话那边又开始一顿问候顾钦十八代祖宗的恶毒操作。
“找我做什么，”顾钦冷冷一声直接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
本想给这男生一点时间，让他将嘴里的粪吐干净，没想到这是个茅坑，根本就是无底洞，跟他多说一秒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你把劳资兄弟打了，这场子必须得震住，别以为一天天的学习成绩好就跟个大爷一样，咱职中建校到现在就没输过。”
“不约，没空，没事挂了，”顾钦正想挂电话。
“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叫尤桃夭吧，呵呵，长得是很水灵，就是不知道……”
“你敢？”顾钦厉声喝止。
“你看劳资敢不敢，咱爷们儿之间的战斗也不想牵扯什么柔柔弱弱的小妹儿进来，但你也是不男人，咱也得想点别的出路不是吗？”对方贱笑。
不等顾钦说话，对方又说：“晚上六点，职中旁边的废弃广场。要是见不到人，呵呵……”
说完那边直接挂了电话，顾钦垂眸看着屏幕上的11位数字，不由冷笑。闭眼缓了两秒后，顾钦睁眼，找到了桃夭的电话。
“嗯，怎么中午给我打电话？”电话里传来桃夭的声音。
“晚上班主任找我改卷子，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你自己跟李叔走吧，”顾钦神色如常地拉班主任出来挡枪。
初中的时候的确一直帮老师改作业改卷子，但高中之后这样的状况几乎完全消失了。
“破天荒了，大学霸晚自习居然要去搞学习，”桃夭笑着调侃，“放心吧，车里没你，更宽敞！”
挂了电话后，顾钦又给李叔打了电话，叮嘱李叔务必在堵在校门口亲自接到桃夭。
干完一切后，顾钦才冷静了半分钟整理好所有情绪，抬腿回了教室。
晚上顾钦提前去到约定好的地方，找了个隐蔽的小商店，点了一碗米粉，对门而坐，这视角刚好够看到对面的破败广场的所有情况。
没过多久，马路对面出现了一群流里流气的少年，走路像是缺筋少骨，懒懒散散没个正形。
“老板，方便用你这儿的座机打个电话吗？”顾钦回头看向了正在前台忙活的服务员。
“2块钱一次啊，”老板警惕地扫了顾钦一眼。
顾钦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不会白打的。”
顾钦笑着盯着老板的和善的目光拨通记忆中警察局的电话：“您好，我想举报，这里是东明广场，有不良学生聚众打架斗殴。”
老板一听这话吓得急忙想抢顾钦手里的电话，顾钦飞速说完重要信息，然后挂了听筒。
“老板，这二十块不用找了，不好意思算是赔偿，”顾钦满脸诚恳地冲老板道歉，“那群坏学生总骚扰我，但我没有手机，所以借用您的座机报个警，我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态度良好，赔偿金到位，老板当即转怒为喜：“没错，是该报警，小孩子家家不要学电视剧里玩儿黑帮那套打架，要出人命你爸妈该得多伤心啊。”
“您说得对，我等他们走了，再出去，要是被缠上就脱不开身了，”顾钦乖巧地笑了笑，“只是我得在您这儿多待会儿，麻烦您了，不好意思耽误您做生意。”
“嗨，多大点儿事儿啊，咱这儿有坐，想坐多久坐多久，不过我这儿八点关门，你也注意点时间。”
同老板短暂寒暄几句之后，顾钦笑了笑，回到座位上接着吃饭。
米粉一根一根他嗦得特别慢，一个是因为肥肠米粉有些恶心，一个是他正聚精会神地欣赏一群不良少年被警车追着跑的美妙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