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森林中,少女与少年围坐在黑绿相间的迷你车旁的篝火旁。他们正对着自己被拆成零件状态的枪械做着常规的保养。
此时擦拭着枪管的少女突然向少年问到。
“喂,夏洛克。”
“怎么了,乌拉拉。”
“师匠总是说你和夏茗姐是夏兰行德流第十代传人,那么一代目大师匠究竟是怎样的人。师匠跟你们提起过吗?”
“有哦,稍微提起过一些。不过都已经是我们小时候作为睡前故事故事告诉我们的了,老妈自己也是小时候听外公说起的。所以真实度和准确度我可不敢保证。”
“这样啊。”
“不过名字我可以确定,毕竟他也是我的祖先。‘夏兰行德……天’简名是‘夏天’。这是老妈告诉我的故事。”
……
冒着灰烟高耸地烟囱伴随着叮叮铛铛地敲打声,城中的铁匠铺又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火炉的一旁摆放着各种已经制作完毕的武器与护甲。这些一部分是有人订做的。另一部分则是作为新开发的款式供有需要的客人挑选,浑身肌肉的铁匠铺老板正将它们搬上铺前的展柜当中。
“老板大叔,这个又要麻烦您修理了。”
一位身穿披风的年轻人此时叫住了铁匠老板。不算帅气的脸庞,唯一的特点只能算他那双如同红宝石一般的双瞳了。他一只手尴尬地挠着头发,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杆有他一人高的燧发火枪。
“又坏掉了吗?这才几天啊。”
“三四天吧。”
“你还好意思说,你又拿这个干什么去了。”
“训练啊,为了能用它打的更加精准。所以一直在练习。”
“夏天大少爷啊。不是叔说你,你就不能有点正行吗。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东西。不是西洋来的东西就一定是宝贝了。就这几天坏一次,还没有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连弩好使。光是买火药和弹丸你就浪费了不少钱吧。”
“钱没有问题,我的老爹有的是钱。这个西洋玩意我有预感迟早有一天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所以我不想落后于潮流。”
铁匠老板从名为夏天的年轻人手中接过长枪。
“就凭这破洋铳?拿来当烧火棍都觉得膈应手。老夏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
“真是的,你就别多说了。修理费我不会少您的。”
夏天的父亲是个精明的商人,早年间跟随着商队出海贸易赚得了不少的财富。他经常教导夏天,做什么事都要有对这件事前瞻性的眼光。
不过身为富家子弟的夏天。比起基础家中的产业,他更看重于当下的玩乐。对于父亲带回来的洋玩意,他最看重的就是那把燧发火枪。当用它一发就击穿了家中的木门板时,夏天便迷上这玩意。
只不过火枪的耐久度实在不太经用,每隔一段时间必然要拿去给城里的铁匠保养和修理。
“好闲啊,不过真得想想要怎样才能更好地使用那把火枪了。总是去修也不是事啊,要不等老爹下次出海叫他给我带一把新的来吧。”
夏天独自躺在城外护城河边的草坪上看着蓝天,此时一位少女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又在这里偷懒了,你还是真好找那。”
“你每天可真是闲啊,韩涵大小姐。天天来这里逮我,你家银号不用你工作的吗?”
“你才是那,每天没事就躺在这里看天空。”
说着少女躺在了夏天身边。
“因为这里看天空最漂亮不是嘛,你不也很喜欢来这。”
“只是陪着你浪费时间而已。对了我们的婚礼你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啊。我爹可都在催了。”
“你着什么急,怎么的也得等我老爹从海外回来再说吧。而且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要一起同居生活的话现在我们不是也可以一起嘛。”
“不行,不行。我家很重视这些的,就算你是城里最有钱的公子也不行。同居还是等我们结婚以后再说吧。”
“真是的真没意思。好闲啊,老爹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可对于夏天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后潇洒的时光,当日的晚上他从铁匠铺取回了武器回到家中后却得到了父亲的船队遭遇海难的消息。
“我找了你好几天了,你终于出现了嘛。”
“嗯,昨天才刚处理好我老爹的丧事。现在家里都是催债的人,所以想出来透口气。”
“伯父的事我很抱歉,不过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道别的。我父亲现在反对我们两人结婚,要把我嫁到省城的大户人家去。”
“所以以后我们不能再见面了是吗?韩涵。”
“嗯,抱歉,夏天。就算我们以前是青梅竹马,但我父亲好像一直当我只是拉拢有钱人家的道具。现在你家已经负债累累,我们两人的婚事也就这样吧。以后就不要再见了。”
“我知道的,现在我家已经这样了。跟着我也不过有好日子过的,所以我不怪你。祝你以后幸福。”
夏天的眼角流下了眼泪,他毅然离开了他平时偷懒的护城河边。身后的韩涵也流下泪水,她其实心里非常舍不得夏天。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女孩的婚嫁都是父母的旨意,就算她喜欢夏天可现实却让两人分别。
一个月后韩涵坐上了前往省城的马车。出城门时夏天用斗笠遮着自己的面孔,安静地在城门口看着韩家的马车队带着嫁妆走出城门。
在最后一辆马车走出城门后,他回到城内来到铁匠铺。这里的老板收留了已经无家可归的夏天,以每天一顿饱饭的代价让他在铺里工作。
原本是大少爷的夏天对这些非常不适应。但为了活下去,他还是忍辱负重。每天干着那些最累最苦的活。
韩涵走后的一个礼拜这天的早晨。
夏天在往他的火枪上装上一把简易的刺刀,这是他用平时的边角料做出来的。虽然造型不是怎么好看但缠上布条后可以安装在枪口,这样可以为接近战斗做准备。
“做好了。”
夏天迫不及待地在院子中挥舞着他改装后的火枪。
“你终于放弃用这烧火棍射击了吗?”
“不,只是觉得枪口有把小刀会方便很多。进距离战斗可以节省下不少弹药,还能防身。”
“小鬼头,真是的。刀你自己做的?”
“嗯。”
“可以啊,我看看。你在我这学了一个多月学的怎样了。”
铁匠老板接过火枪,查看着枪口的刀刃。
“不行啊,你看你这刃口毛毛糙糙的。都没磨好,拿下来再打磨打磨。”
“是吗?我觉得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这就极限了?这东西连商品都算不上。回炉重做都不觉得浪费功夫。”
此时一名浑身是伤的男子从铁匠铺的院前一瘸一拐地路过。夏天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韩家的小家丁,几天前韩涵出门就是他走在最前面开的路,只是这身上的伤一看就是出事了。
夏天走出了院子扶住了他,向他询问到。
“出什么事,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你不是夏家的大少爷嘛,求求你快去救救我们家大小姐吧……”
男子此时晕倒了过去。
“喂,发生什么事了。你醒醒啊。”
韩涵的车队遭到了山贼的抢劫,所有反抗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则是被抓到了山贼的山寨中,小家丁就是在这时候逃了出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敢劫我韩家的车队。城里的衙役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能容忍这帮山贼。”
“老爷您消消气,这城里的衙役也没法管城外的事啊。要不我们去雇几个镖师把大小姐救出来吧。”
一旁的管家向着坐在正厅大椅上的韩家老爷提议道。
“现在城里大街小巷还有谁不知道我韩家的女儿给绑走了,现在还不是坐地起价。而且对手是山贼,那帮镖师平时躲他们还来不及谁没事会去惹他们。”
虽然心急女儿,但韩老爷现在确实束手无策。对方要是提出赎金还好,凡是钱可以解决的他都有办法。可现在对方没有任何要求,怕不是看上了他女儿的美色劫回去当压寨夫人。
“老爷,夏家的姑爷在门口那。说是为了小姐的事要见老爷。”
“就那败家子,还有什么事。不见不见。”
“可他说他愿意去把小姐救出来,只要老爷同意他马上就去。”
“这小子疯了吗?一个人?好,我现在到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了。叫他来见我。”
夏天来到了韩家的正厅,这里他已经来过多次所以并不陌生。见到韩老爷,夏天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
“我说你小子,不会是想乘着这时候来敲我竹杠吧。就算你再怎么好意,韩涵嫁到省城已经是既定的了。”
“我并没有过多的奢望,只是看在我与她旧日感情上也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救?你一个人,你怎么救啊。”
“不知道,但办法总会有的。”
“世侄,你可考虑清楚了。老夏家就你一根独苗了,不要说做伯伯的不劝你。万一你有一个三长两短,你叫我百年以后怎么在九泉之下有脸见你的父亲。”
“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如果我回不来了也当解脱了。但我绝对会让韩涵回来的。”
“看来你小子还有点种,我要是不表示一下这不就成坏人了。这样吧要是你可以把我女儿救回来,你父亲欠我的钱我们就两清了。”
“这样就可以了,老爷你可得说话算话。”
随后夏天告辞韩老爷走出了韩家的大宅。
“老爷你真的就这样让他去了?”
“反正也不亏,让他试试吧。要是他真能把小涵救回来。看在往年与他父亲的情面上就帮他把家里的欠款都平了吧。你准备去安排一下。”
“老爷您就那么有信心吗?”
“那小子从小就是我看着长起来的,除了玩世不恭以外人还挺灵的。要不然他也得跟老夏一起就这样去了。”
第二天清晨,按着小家丁画的地图。夏天拿着他的火枪埋伏在山寨旁的悬崖上,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山寨里面的情况。再用上从家里带来的望远镜,山寨里的山贼们在干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山寨中今天挂满了红灯笼,厨师一大早就在准备喜宴了。寨门口摆满了炮仗和鞭炮。
时间接近中午,山寨里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有几个小山贼开始点起了炮仗。
“很热闹的样子嘛,看来要打搅你们的喜事了。”
原本趴着观察情况的夏天,转过身躺卧在悬崖边。随后他拿起火枪将火药和弹丸装填到火枪中。
此时山寨中的侧屋中穿着红袍的少女被推了出来,虽然脸上盖着红布,但直觉告诉夏天她就是韩涵。
“可恶,稍微等我一下。”
大屋中走出一位面容丑陋穿着华丽地“新郎官”想必那就是这群山贼们的头子。山贼们压着少女想要她与贼头子拜堂成亲。
“冷静,距离,风向,三点一线。”
装好弹的夏天再次转身趴卧在地上。从自己调制的金属瞄具中将枪口对准了那贼头子的脑门。
随着一发炮仗的响起,夏天扣下了火枪的扳机。
不过由于燧发火枪的精度实在有限,这一枪居然打在贼头子身旁的山贼身上。
“可恶,差了那么一点。”
这一下山寨里炸开了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傻强被炮仗嘣到了。”
“怎么放的炮!还好没嘣到老子头上!”
由于枪声混在炮仗声中,山贼们并没有注意到夏天的存在。
不过透过红布,看到了状况的韩涵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炮仗的威力不可能嘣的人流一地的血。
“这是……”
“老大,傻强不行了。这婚你看……”
“不就是被炮仗嘣了一下怎么会不行的!”
嘭!
“谁又她娘的在放炮。”
“没用啊,我们没人放炮啊。”
“喂,阿仁你怎么了阿仁。怎么突然流了那么多血。老大阿仁也被炮仗嘣了。”
“什么!”
此时的韩涵惊恐地蜷缩蹲在了地上。她是夏天告诉过她,火枪虽然威力很大但精度有限。如果有人拿枪瞄准着你,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跑或者蹲下卧倒减少自己被打中的概率。
“娘子别怕,都是意外。都是意外。”
‘就因为是意外我才慌了,可恶的夏天!可别打到我了。’韩涵在心里咒骂着。
嘭!又是一身枪声响起。
刚才还站在韩寒身旁的山贼此时顿时脑袋被子弹开起来瓢。
“呀!”
“别再瞎放炮了!”
“老大我们没……”
嘭!
又一个山贼应声倒下。
“四个……虽然不够准,但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嘭!
“啊,没打中……”
“老大!那把山顶上有人!”
此时的山贼终于注意到了悬崖边的夏天。
“啊,什么。是那小子在放炮嘣死我们那么多弟兄吗?给我拿箭射他!”
“糟了!拿出弓来了。”
夏天匆匆忙忙地又装填上了一发弹药。此时一支箭向他飞来,不过一阵大风将箭给吹跑了。
“好险啊。”
嘭!
“老大!我的手!我的手!”
这一发没有打中山贼的要害,而是打穿了他的手掌,让他没有办法再使用弓了。
“上面的朋友!你我无冤无仇,今天是老子大喜的日子。你为什么要来搅黄我的亲事!”
贼老大向着夏天喊话到。
“你也不看看你劫的是谁家的大小姐,就敢如此冒犯。最关键的她可是我的女人。”
“夏天……”
“朋友!下来谈谈吧!在背后放黑枪算什么,不要不下来这位美女的性命我可不敢保证哦。”
此时的贼老大扯下了韩涵头上的红布,拿起了一旁猪头肉上的菜刀架在了韩涵的脖子上。并用韩涵地身体挡在前面。
“来吧!还是说你也想一炮嘣死老子。”
“夏天,救我……”
“韩涵,你相信魔法吗?”
“我……相信……这是你告诉过我的西洋那边的故事。”
“是嘛,但我可不相信。我相信的可是经验和技术。”
嘭!
贼老大那丑陋的脑袋此时炸开了花,鲜血沾满了韩涵的全身。
“抱歉,让你有了不好的回忆。”
看见贼老大死了,剩下活着的山贼落荒而逃。惊吓过度的韩涵晕倒了过去。
夏天将韩涵带回了家中,韩老爷也信守了诺言将夏家的负债全部还清。不过夏天和韩涵的婚事,他依然还是反对。但无债一身轻的夏天并没有抱怨,他只要韩涵还活着幸福就好。
几天后韩涵恢复了过来,恢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夏天算帐。
“夏天嘛?不知道!那小子又给我翘班了,随他去吧。反正他吃不上饭了还会来找我的。”
“这可麻烦了,他也不在河边偷懒。究竟他跑哪里去了。”
“不如去林子里看看吧,他在我这里学去了洋铳的修理后好像天天都在那附近玩。”
“谢谢你,铁匠的大叔。”
韩涵跑到了城外的树林中,随后他听见了火枪射击时的嘭嘭声,果然夏天确实在这里。她循声而去。
“谁!”
夏天发现了韩涵。见到是她后,他将手中的火枪放下。
“是你啊,已经恢复了吗?”
“嗯,谢谢你救我回来。”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们家的小家丁吧。不是他逃出来了,我根本找不到你。”
“夏天,你说魔法不存在。靠的是技术,是因为你每天都在这里练习吗?”
“嗯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有那么准的枪法。”
但夏天还是没有向韩涵交代,那天其实他瞄准的是韩涵。他将一切的可能性都赌在精度的偏差上了。
说罢夏天用火枪前的刺刀将树上的一颗野果砍下、捡起来交到韩涵手上。
“吃吗?”
“谢谢。”
韩涵咬了一口野果。
“好酸……”
“呵呵呵,这是你让我担心的惩罚。”
说着夏天放下火枪,从一旁的树边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把西洋乐器。
“这是什么?像个琵琶一样。”
“我爸上次出海带回来的,说是叫‘吉他’来着的乐器。想听吗?”
“好啊。”
夏天谈起了吉他,这是他父亲生前教他的最后的歌曲。
“Letuspauseinlifespleasuresandtitsmanytears.Whileweallsupsorrowwiththepoor.Theresasongthatwilllingerforeverinourears,Oh,hardtimes,eagainnomore.”
“这西洋歌曲真不错,我以后还能听你唱吗?”
“可以哦,只要你想听我就可以弹给你。”
“夏天,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或许会开个道场吧。把我用火枪的技术交给其他人。这火枪迟早有一天会改变这个世界。”
“那么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不要说笑了韩涵,你爹不会同意我们再在一起的。”
“那么要是我说我离家出走了哪?”
“真的吗……为什么……”
“我不是你的女人嘛。所以我不想再成为父亲的买卖筹码了。”
“但你跟着我,可是会很辛苦的,不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没事只要有你就可以了。”
韩涵亲吻了夏天的嘴唇。
……
“之后两人就在了一起,秉承着风雨过后总会好起来的精神创办了我家的流派。这就是我祖先的故事。”
“ZZZ……”
“诶,睡着了嘛。所以我才说这个故事是睡前才讲的。”
夏洛克起身为熟睡的乌拉拉披上了毯子。
随后他讲自己的“火花”和乌拉拉的“无声”组装完毕放回了车内。从后备箱拿出了一把小吉他,坐在篝火旁边开始轻声弹唱起来。
“Tisthesong,thesighoftheweary.Hardtimes,hardtimes,eagainno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