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浅咬了咬牙,心里憋了一口气,怎么都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不过对于热水澡,景浅倒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感冒了,难受的也是自己。
“好。”景浅掀开被子,然后却又缩了回去,将视线移到一旁,幽幽的问了一句,“韩千叶要留下过夜吗。”
时应寒勾了勾唇,想笑,原来她纠结的是这个。
“该关门了,她需要休息。”时应寒对着电话说完,剩下的事儿,小张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
而等他准备将电话放回口袋时,啪嗒一声,不知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在了地上。
循声看去,景浅的眼皮就是一跳,几乎被冻僵,刚刚才感到一丝暖意的脸颊噌的一下通红。
这男人的口袋里,竟然随时随地都放着那种东西。
果然,都没一个好东西!
显然只为了发泄郁闷而购物的景浅,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一盒现在看来极为刺眼的东西,其实是她自己没在意放进购物车的。
“你还挺有情趣嘛,那种东西用起来是什么感觉?”景浅狠狠的脱口便道。
真心是被包装盒上刺眼的‘螺纹’两字给恶心了一把。
时应寒下意识弯腰去捡,却没在意景浅此时的表情,只觉得她可能是因为害臊生出的逆反心理。
讲真,就算这东西摆在景浅面前,把小张和购物广场店员找来作证,以景浅的性格,都不可能承认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会是她自己买的。
“你想试试?”时应寒勾了勾唇,意有所指。
然而,谁又能知道,他那洋溢着得意与暗示的笑容下,隐藏的却是深深的愧疚与怨恨。
景浅要的,他……没法给!
“把它丢远一点,时应寒,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着时应寒将那小小的包装盒放在指尖把玩,景浅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甚至感觉以后自己永远都不要被他接触过那东西的手碰了。
背对着时应寒,景浅将自己用被子紧紧的裹着,耳边却是从窗外隐隐约约传来的韩千叶被扔出别墅的咒骂。
景浅的反应,不禁让时应寒讶异,可却又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景浅的意图,一时间便纠结在了哪里。
不多时,门被敲响,妈妈有些懦弱的声音,传了进来。
“浅呀,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和应寒说说,看能不能让小张把千叶给送回去,不然她会冻死的。”
“妈!”景浅吼了一声,翻身就冲到了门口,一把将门拉开。
可看着妈妈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饱含的心疼与担忧,景浅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化成了一句变扭与幽怨。
“她自己能来,自然有办法离开,您就别为她担心了。”
妈妈刚刚瞒着她做完手术,现在也不知道恢复的到底怎么样。
她不去关心自己,反而对韩千叶特别在意,景浅心里能好受就真奇怪了。
时应寒道,“妈,您别担心了,我打个电话给小张就是了。”
“这是我妈,你不许叫!”景浅愤怒道,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他这是想干嘛,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
只怕在就想着景妈会来求情,所以故意那么洒脱的将韩千叶给扔出去吧。
亏他那一声‘妈’叫得还理所当然!
看着景浅义愤填膺的背影,景妈不由苦笑,“这孩子,是越来越偏激了。”
“可我宁愿她偏激一点,也不愿她……”时应寒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就顿住了。
景妈深以为然,知道或许这样对于景浅来说,才是最好的。
景浅的心里却压着一团怒火,可以说积怨已深不吐不快。
瞥一眼屋外,又是一种被黑暗挤压而来的压抑,景浅扭头就走进了浴室。
躺进浴缸,舒适的水温不仅解乏,也让她紧绷的情绪舒缓了下来,透过袅袅升起的水蒸气,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景浅不由楞了一下。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景浅越想,越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除了工作,很少与人发生争端,外人给她甚至是‘可以随便欺负的老好人’这样的评价。
但最近为什么总是无端端发火,甚至要用购物来发泄郁闷的情绪。
这会儿更是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觉得,韩千叶就该那样走回去,甚至她被冻死街头,也无动于衷?
想着,景浅肚子就开始传来一阵绞痛。
准确的说,应该是肚子偏左边一点,像是比割开了一样的疼。
“该死的,不会是阑尾炎吧。”景浅捂着肚子,疼得几乎抽搐,被热水一蒸,更是汗如雨下。
“有人吗,谁来帮帮我……”景浅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发出的呼救声竟是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可一抬头,那宛如泡沫般的水蒸气里,却是渐渐显现出一张脸来。
“时应寒,你怎么进来了,我……我的肚子好疼,快送我去医院……”
景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的向他伸出手去。
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却让她伸出一半的手臂,又无力的滑落。
“刚刚发那么大的脾气,这会儿怎么又肚子疼了。”
“嘿,肚子疼?我看她就是无病呻吟,想要被同情罢了。”
时应寒冷漠的声音之后,又是一声讥笑。
旋即,本该离开的韩千叶,她的脸忽然就出现在了时应寒的背后。
两人一前一后同框出现,相继微笑的模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景浅心下一惊,冷汗层层,“你,你们……”
惊讶的目光从时应寒的脸上划到了韩千叶的脸上,似乎一切已经不言而喻,景浅头顶如遭雷击,这一刻,她被心底里的恐惧淹没,懦弱的只想逃离。
可稍稍一动,又是腹中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
“别挣扎了景浅,听话,把热牛奶喝了,很快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看着时应寒递过来的热牛奶,那依旧温柔的笑容让景浅有些不知该怎么反应。
下意识就接过来喝了一口,果然,景浅感觉不到了疼痛。
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趴在浴缸边上一动不动,口中滴落的鲜血和半杯掉在地面上的牛奶一起被渐渐溢出浴缸的热水一起被冲刷进下水道,景浅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