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的关心置之不理,却又将自己的疲惫置之不理,去关心别人,这难道就是景浅要给他的态度?
“张少,时少需要静养,您这边请。”
张晨霖心里的怒火与嫉妒层层叠加,几乎到了火山喷发的边缘。
可见他脸色越来越沉,心思活络的小张便向他伸出了‘请’的手势。
“哼!”张晨霖瞪了小张一眼,头也不回气冲冲的迈开脚步。
目送张晨霖离开,小张暗暗松了一口气。
随着病房的门被小张不动声色关上,正扶着时应寒躺在病床上的景浅,这才将眼角的视线收了回来。
“我看你脸色又是差了几分,还是早点休息吧。”景浅有些心不在焉,为时应寒掖了掖被角。
已经和雷静谈妥了合作,此时她的心里,满是自己即将铺展开的反击计划。
或许是想让时应寒也切身感受一下被隐瞒的感受,她故意在时应寒的面前充分掩饰了心情。
时应寒轻轻咳嗽一声,用疲惫虚弱的语气道,“你不用隐瞒什么,我们和张晨霖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商人而已,商人最终的目的就是利益,谁也不可能例外,所以我和他的合作,也只是基于本质的利益罢了。”
一听时应寒说出‘隐瞒’二字,景浅本能的紧张了一下。
可听他说完,景浅才明白,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对他和张晨霖的合作放心,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嗯,我知道。”
景浅默默点头,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移到了小腹上,抬手轻轻摸了摸,“我不想得到太多,更不想失去什么,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就很好,又何必因为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事儿给彼此带来困扰呢。”
景浅淡淡的笑着,将时应寒的手却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谁也不会愿意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人,身边还有一大群的追求者。
时应寒自然也不会免俗,尤其他还是一个努力掌控身边一切的执著性格。
景浅自然得尽量避免一切不必要的误会,以免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景浅笑着顿了顿,用尽掌心所有触感去体会对方手中的柔和体温,“而且,这一点上你不是也做的很好嘛,那我就更加不会让你失望咯。”
背对着灯光,景浅的眼神如波如雾,好似月牙泉般的清澈明亮,映照出时应寒那帅气果敢却又疲惫温柔的脸庞同时,似乎也映照出了他那异常清冷孤傲的内心深处。
不知为何,这一刻面对着景浅柔美的眼神,时应寒的心里却又有着一抹阴霾。
似乎是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什么,而似乎又除了自己外,什么都没有。
“好了,时间不早,你该休息了。”景浅笑了笑,快速将视线收回。
抽回依旧被攥得很紧的手,景浅转身在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准备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凑合一夜。
看着她那略显笨拙的动作,时应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那微微闪烁的目光里,充满心疼与歉疚。
“好了,我关灯了,晚安。”景浅缩进沙发里。
或许是怕夜里着凉,她把被子拉得很高,只留一双灵动的眸对着时应寒笑了笑。
房间开始变得安静,渐渐的就只剩下她微微颤动的鼻翼,发出让人舒缓而安心的呼吸。
这时,时应寒的嘴角才动了动,轻若不可闻的说了声,“晚安。”
然而,他却并没有睡下,而是艰难的用双手撑住床板试了几次,才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的将轮椅拉到床边,继续撑着他那已经慢慢有了知觉,却根本动弹不得,却又能清楚感受到每一次移动都能带来撕心裂肺般疼痛的身躯,一点点往轮椅上移了过去。
最终在强大的执念和毅力的坚持下,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坐上了轮椅。
而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全身衣物都被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打湿。
但这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就在他努力坐上轮椅的着半个小时里,景浅已经很不老实的翻了一下身,靠外的被角沿着她的腋下滑落到了地上。
看来,时间还得抓紧呀!
时应寒蹙了蹙眉,管不了已经麻木的双手,再次小心翼翼又急促的转动轮椅。
“小傻瓜,回去睡不好吗,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懂爱惜自己?”
窗外白雪,将房间映照出迷蒙的灰白色调。
时应寒轻手轻脚将被子给她拉好,性感迷人的唇角上扬,温馨又满足的浅浅笑着。
疼爱的抚摸她那光洁白皙的额头,入手处却是一片湿润。
夜里盗汗,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景浅的身体依然有些亏虚了。
时应寒沉了脸,黑亮如宝石的眸子里深深地内疚隐隐闪动着。
他拿来干毛巾,认真而又细致的几乎把景浅的每一根秀发都梳理了一遍。
“出了这么多汗,难怪把被子踢个没完。”时应寒喃喃,再次将被景浅踢掉的被子重新给她盖好,视线却早已定格在了她那恬静又纯真美丽的睡颜上难以自拔。
“若你一直都这么乖,哪怕有点傻,该有多好?”时应寒眸光柔软如云。
相对于景浅的睿智与敏感,他更希望景浅能够一直保持着花季少女般的天真烂漫,甚至哪怕什么都不去管不去问,只要安安心心等着做他的时太太就好。
可景浅不会,时应寒也深深的明白这一点。
毕竟如果景浅真的只是傻白甜,偶尔任性捣一下乱,那她还是景浅吗?
他还会毫无保留的让那样的景浅,走进他的内心吗?
“什么时候,我也开始学会了多愁伤感?呵,有些可笑了。”时应寒自嘲一笑,却见景浅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因他的话而悠悠转醒。
时应寒不由眉头一挑,连忙转动轮椅往黑暗中的角落退去。
然而,景浅只是显得有些累赘的翻了身,又再次将被子踢开,便依旧毫无察觉的睡了过去。
时应寒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次小心翼翼上前,将她的被子盖好,并在她那似乎是因为梦到了什么,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上轻轻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