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时分,初冬的第一场雪,便沙沙的落了下来,很快便将那街角的昏黄路灯,都映照成了圣洁的白。
而以时应寒病房为中心,却如那阴郁的让人心情沉重的天气一般充满了压抑与肃杀。
病房里,时应寒和张晨霖交谈了很久。
虽然并没有谁明确表示景浅不可以听,但景浅却依旧一步都没走进去过。
与她同样面对着窗户,看着那纷纷扰扰的雪花,小张忽然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道,“景浅小姐,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景浅没说话,本就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您……”等了一会儿,却见景浅面容淡漠的看着窗外,小张微微蹙眉,真心是愈发看不透了她。
“您难道就么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景浅小姐?”
若不是景浅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小张甚至都开始不确定她还在呼吸。
“小张。”景浅忽然回头。
小张被吓了一跳,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有事儿您吩咐。”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永远都是那种很容易被欺负的角色?”
“啊?”
她为什么不是问缘由,或者时应寒接下来的行动,而是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小张挠了挠脑袋,干干的赔笑,“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有时少在,谁敢欺负您呀。”
说着,小张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正,“就算有,您也不必担心,总之时少会全部为您挡下来就是了。”
景浅问的是这个?
“呵!”景浅不置可否一笑,目光深邃而坚定的看向走廊尽头。
这时,一名保镖匆匆忙忙就从景浅视线的尽头,跑了过来。
“张哥,雷家雷静小姐来了,带了不少人,来者不善的样子,要不要通知时少?”
“雷静?她来干什么?”听跑过来的保镖说明缘由,小张不禁紧蹙眉头,感觉很是不对劲。
景浅却是淡淡道,“不用紧张,是我让她来的,带她去见她吧。”
说完,景浅便轻松的迈开脚步。
而她那近乎走样的步伐,看在小张等人的眼里,却又是那样的坚定果敢。
小张拍了拍保镖,蹙眉道,“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你留在这里,我跟过去看看,有情况马上通知时少。”
风雪里,雷静身穿黑色风衣,冰冷的面容上三分凝重三分怒。
“既然来了,不进来吗?”景浅在大厅中央停下,笑眯眯的看着在外面吃风的雷静。
雷静眉心一紧一舒,笑道,“我真没想到,你还会约我,就不怕我……”
说话间,为雷静打伞的保镖把伞一收,将守在医院门前景浅这边的保镖拦住,雷静双手放在背后,闲庭信步便来到了景浅面前。
景浅有意无意的摸了摸小腹,“我有时应寒,我怕谁,你说呢?”
“时应寒?你的意思是……”听景浅将话说的这么无所谓,雷静的心里忽然有点方。
的确,如果时应寒还在昏迷,单凭景浅的本事,她现在恐怕还被关着吧!
“他醒了?!”雷静惊觉,美艳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景浅点了点头,一点儿也不避讳,“要不然,你觉得我约你来干什么?”
慌乱在雷静的脸上一闪而逝,不可否认,在听到时应寒已经苏醒的瞬间,她有过一瞬间的后怕。
可长时间家族继承人的培养,却让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对景浅笑了笑,“我承认,在李悦的事儿上是我不对,你有话可以直说,不必用时应寒来吓唬我。”
闻言,景浅平静如水的眸子就是狠狠一缩。
即便早有预料,但听雷静这么轻松就承认出来,还是让她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寒。
“你倒是直接,不愧是雷家新一代掌门人。”景浅压下翻江倒海的惊讶,逼迫着自己再次恢复平静。
可景浅毕竟不专业,或者说她根本没有雷静那种杀了人之后,还能谈笑风生的处变不惊。
仅仅是一秒钟的迟疑,却还是将她心中的不安给出卖了。
雷静抿了抿唇,骄傲变再次不加掩饰的浮现在她那果冻质感的唇上。
“都是本地狐狸,你就别和我玩聊斋了吧,张晨霖是不是在这里。”
目前时应寒和张晨霖的合作还在洽谈之中。
在此之前,张晨霖肯定会隐瞒行踪。
可雷静却说的斩钉截铁,不得不让景浅对眼前这个冲动任性的大小姐,再次重新定位。
然而,景浅却并不知道,同样在雷静的心里,她那柔弱到可以任意揉捏的形象,也在被推翻重塑。
“是,他在这里,而且就和时应寒在一起。”景浅收敛住心神,即为认真的看着雷静,“或许,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下合作。”
景浅需要和雷静合作,也不得不和雷静合作。
至少她在乎的只是张晨霖,甚至有些疯狂。
用手段除掉李悦,就是最好的证明。
以此她不仅可以去掉一块不必要的绊脚石,还能给予景浅绝对的威慑,宣布她是张晨霖未婚妻的正式身份。
景浅也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了这一点。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陷害景浅,完全可以用任何一个人无关紧要的人,不必用近乎残忍的手段针对李悦。
当张晨霖走出病房时,已经是凌晨十分,雪还在下,景浅已经在门外等待多时了。
“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身体挺得住吗?”推门的瞬间,景浅面带微笑的模样映入眼帘,张晨霖稍稍一愣,旋即不悦的蹙起了眉。
他的眉形本就好看,有一种近乎病态的纨绔与潇洒,微微一簇更是邪魅霸气。
景浅眉眼如画,微微一笑,“我有关心我的人,就不劳烦张少费心了吧。”
说着,景浅视线绕过张晨霖,往病房里看了过去,“应寒,你这刚动完那么大的手术,怎么不知爱惜自己,有再多的事儿,明天再说不行吗,非得熬到这大半夜的。”
张晨霖愣了一下,随着景浅脚步一同钻进病房的眼神,瞬间被一抹邪火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