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午后,微微西斜的阳光,火辣辣的从窗外照了进来,让整个房间,都呈现出刺目的白色。
窗台上,一株绿植的影子,却悄无声息的一点点爬上景浅的背,虚幻而又美丽。
“景浅!”
沉闷的敲门声,以及陈昊低沉粗重的声音,便将房间里忙绿中难得的平静给打破。
景浅快速敲击着键盘的手,忽的就是一顿。
她抬头,还来不及开口,门把手咔嚓一转,陈昊便冲了进来。
“你没事儿吧,我听说……”
他脸色凝重而焦急,充满担忧的眸光一扫,便被景浅手臂上包裹着的洁白纱布,给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这真是太过份了!”他噔噔两步,就冲了过来,焦急的向景浅手上的手臂伸出的手,却又是木偶般僵硬了一下。
那沐浴在阳光下,洁白如玉的手臂,似是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美得让人心疼。
而那一层代表着伤痛的纱布,却又真的让陈昊的心,就好似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
气氛因他犹豫而又挣扎的脸色,而变得诡异……
景浅呵呵一笑,似是为了证明什么,她用力的把手臂甩了甩。
“你怎么了,我没事儿啊,就一点小伤罢了。”
景浅夸张的皱着鼻尖,很认真,“我平时洗澡,不小心调高了水温,都感觉比这疼!”
连空气都开始变得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就被她的冷笑话,给冲淡了开去。
陈昊被逗乐,噗哧一笑,那一份沉重下,隐藏着的三分暧昧,也同变得飘渺虚幻……
“没事儿就好,但也别不当一回事儿,该去医院去医院,天气这么热,再感染就糟糕了。”
看着景浅那清澈而又灵动的双眸,陈昊笑着,笑着,笑容就渐渐凝固了。
她那明显带着笑意,却又暗藏梳理的眼神,怎叫人开心的起来?
“哎对了,接下来我准备再招聘几个应届生,来填补空缺,你觉得怎么样?”
眼见陈昊那一份笑容一点点被失落所取代,景浅微微勾起的唇角,又是用力向上弯了一些。
可她那故意把话题引开的动机,却又让陈昊的眼神,都跟着暗淡了几分。
旋即,陈昊用力抿了抿唇,然后开口,“我都说了,一切交由你去负责,你看着办就好了,我放心你,你就安心放手去做好了。”
不可否认,职员更替,在所有公司里,都是十分常见的。
可公司是讲究效率的,景浅之所以裁员,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但单单花费人力物力,去培养毫无工作经验的应届生,却又让景浅举动,显得前后矛盾。
“谢谢陈总。”对着陈昊转身离开的背影,景浅蠕了蠕唇。
陈昊完全放手的信任,让一抹感激,不经意间,就浮上了景浅的心头,让她背着光的双眸深处,变得愈发复杂。
有陈昊的全力支持,景浅的工作,开展的很是顺利。
在网络上,和报纸、杂志上同时公布的找招聘讯息后,陆陆续续前来应聘岗位的应届生,如过江之鲫。
而任何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景浅,在更重视选拔人才方面认真态度,也同样让她的工作量,急剧攀升。
看完最后一封简历,景浅把它放进较为满意的一类中。
听见了脚步声的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指了指面前摞得高高的简历,“通知这些人,明天来公司进行第二次面试。”
“那另一堆呢?”
脚步声戛然而止,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顿时就让不自觉看向另一堆简历的景浅,眸光狠狠的一缩。
她带着惊讶一抬头,果然,映入眼帘的,不是一脸桀骜的时应寒,又能是谁?
时应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可笑容,却又是那样的意味不明。
“时应寒,你,你是怎么找来的?”
他那俊美的脸庞迎着窗外夕阳,仿佛镀上了金边般,让愈发分明的棱角,更显锐利。
景浅没来由的,心里就是一阵慌乱,因惊讶而微微抬起的手,似乎都不知该往那里放了。
这才多久?
她以为很隐蔽的出走,竟是如同笑话般,在他沉黑如旋窝般的眼里,一下子,就变得无所遁形!
“呵!”时应寒轻轻一嗤,景浅的心,就跟着苦涩一笑。
是了,在这座城市里,谁又是他找不到的那个人?
“怎么,还不走?”时应寒语气清淡,却带着让人不适的命令感。
他微微抬头,迎着那还不愿落山,依旧坚强的挂在天边,向世间散发着最后的光和热的阳光,微微眯起了深眸。
在回眸,他看向景浅时,那原本就深深藏在眸低,任谁也无法察觉的庆幸,眨眼便成了隐隐攒动的火苗。
时应寒勾了勾唇,转了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并在胸腔里用力闷了一下,再呼出,已然冷若冰霜。
“你还有最后,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让我用强的好。”
景浅的心狠狠的一提,然后,便如坠深渊般,一沉到底。
她看着那强大,然如一座巨山般的背影,死死的咬着唇,任由齿尖刺进皮肉里,而浑然不觉。
她想问为什么,可那躁动不安的心湖,却似早已知晓了那残酷的答案般,因愤怒而沸腾。
“时应寒,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景浅激动的站了起来。
不去理会那扑面而来的寒意,景浅一把扯过背包,拉开拉链撑在桌边,在一挥手,便将所有的随身物品,呼啦啦全部推进了包里。
她甩起肩带,把包背上,快步就向外走。
可那背包上来不及拉上的拉链,却让她一脸平清,给出卖的干干净净。
“站住!”错身而过时,时应寒因她的反抗而压抑着怒火的手,便伸了过来。
早有预料般,景浅一偏脑袋,便从他的抬起的手臂下,给钻了过去。
可下一秒……
“时应寒,你放手!”
她那敞开着口子的背包,就时应寒拉在了手心里。
时应寒紧抿着薄唇,因为用力,唇瓣略微泛着青紫色,延伸出去的手臂,却依旧笔直。
这就是他的态度?
景浅气结,索性放了手,背包一段失去拉力,张开的包口往下一沉,哗啦啦……零零散散的物品,顿时散落了一地。
景浅看都没看,转身就走。
而时应寒却锁紧了眉峰,看着一只打开的口红,在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轨迹,滚落到脚边。
那犹如鲜血般的殷红的色调,是那样的刺痛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