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承认了吗？”她的眼睛空灵而美丽，里面写满了痛苦和怀疑。
秦述压抑住内心的情感，握紧手指，狠下心，“既然公主方才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又何必还要在下重复一遍。”
这一瞬间，长乐的脑子轰隆一声，像是什么炸开一般，她退后两步，身子虚无地愰了两下，还好有谢妫在一旁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果真如此？”
在经历穆川死亡的事情后，她知道自己怀孕，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活着。因为爱和不舍，她拼命留住这个孩子，也是这个时候，秦述。
这个男人，像神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救了她，也救了她和穆川的孩子。
虽然他总是冷冰冰的，但是在秦岭山，她度过了重来以来，最舒服惬意的日子。那段时光短暂又美好，秦述让她又重新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真诚的感情的。
可笑，原来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无私的帮助，这一切只是一个骗局而已。
可是，可是他也确实是救了自己啊，长乐不死心，继续追问，“你救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是什么东西的价值能比得上秦氏的秘宝呢？
秦述索性全盘托出，“救命这样简单的事情，本来不难，公主是北齐陛下最疼爱的公主，份量非同寻常。在下不才，虽然身子孱弱，但以想投身军旅，原本是想从公主这边下手，投靠在太子的门下，但几次接触发现太子并非在下能托付之人。”
“呵？”长乐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但这样疯狂的举动下，她的神智是清醒的，他依旧能意识到自己听了什么，“那李长煊就值得你卖命吗？你想要什么你说啊，我跟皇兄绝对不会亏待你，你为什么要将真相说出来，你可以一直骗下去的，你明明能一直……”
长乐说得不错，如果秦述选择不说，确定可以一直骗下去，但他就是告诉他们真相。
李长琰和谢妫都陷入了沉默，秦述低下头，将手上的暖袖取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在下不说，早晚有一天公子与太子也会发现的，我救公主，本就是为了日后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今真相你们已经知晓了，往后的路，刀光剑影，彼此便都是敌人了，万望不必手下留情。”
说完，秦述错开长乐，转身离开了。
屋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致，李长琰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出，但长乐的情绪实在有些奇怪，“此人行径超乎人的意料，说是小人，却又坦诚相告，说是君子，又用了旁门左道。”
确实，谢妫也点了点头，他对秦述也只是听说，今天还是头一次见，那小模样看起来是个俊秀的书生，却没有想到肚子里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阿兮，你别难过了，你现在知道了真相也好，以后也不必顾虑他了。”
长乐却是久久没有回应。
回到自己院子的秦述，一进屋便将门窗关上，躺在了床上，蜷缩到一团，表情十分痛苦。阿兮，是他的阿兮。
他今天之所以向告诉太子这样，是希望日后他们能没有顾虑地对付自己，不必因为欠着救命之恩而对他有所保留，而错失了对付李长煊的机会。
他现在是身不由己，可是他想让他们能努力去争取。
原计划是想告诉给李长琰，但李长琰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长乐，毕竟他不想让长乐知道这些增加难过痛苦。
只是谁也没有算到就这这样的巧。
原本这样也好，他们成了真正的敌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口撕碎般疼痛，这样时候，阿兮应该也很难过吧，他方才说了那样重的话，明明他们的关系亲近了一些。甚至连永康帝还试探自己，要将她娶给自己。原本美好的一切在瞬间便毁之一旦。
就想是做了一个很长的白日梦一样。
门外的红蓼和宋林都不敢进去打扰，甚至都不敢发出明显的声音，宋林坐在石蹲上，“公子这是怎么了？”
“普天之下，能让咱们家公子这样失控的，你说还能有谁？”
宋林翻了个白眼，“又是那个什么阳间的公主？”宋林对长乐没有好印象，只感叹女人越漂亮便越是毒药。
红蓼也懒得纠正宋林的叫法，好好一个舞阳公主，被叫成什么阳间公主。
这要是让人听见了，不得罚板子。
两人在外面一声接着一声的唉声叹气，只希望秦述早点脱离这可怕的孽缘。
但安静的时间没有保持多久，外面的院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长乐带着飞遥和绿筠走了进来，气冲冲地直接往内屋方向走。
宋林立马拿起刀，“有杀气！”
“这还需要你说？”红蓼横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长乐面前，伸人将人拦下，“公主殿下，不知大驾有何贵干？”
“让开！”长乐语气不善。
在秦岭山时，长乐也动过怒，但没有像这次一样，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本来躺在床上秦述听见了声音，立马从床上进来，长乐虽然追过来了，她还想知道什么？他忍着痛苦坐了起来，整理自己的情绪。
外面的红蓼和宋林自然是要护住秦述的，宋林道，“公主殿下，我们公子好歹也救了你，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这不提还好，一提长乐直接炸毛，“滚开！”
什么救命恩人，那只是他的利用！
“秦述，你给本公主出来，今天咱们把话好好说清楚！”
“公主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内室的门被人缓缓打开，他披着长衫，站在门框中间，身子显得格外单薄。
长乐不自觉就收敛了音量，“你说利用本公主，我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重要吗，反正都是利用。”
红蓼和宋林是一头雾水，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当然重要，我至少要分清楚，你什么时候是真心，什么时候是欺骗。”
长乐走上前，反手一挥，拿出一把长剑，直接指向秦述。
宋林立刻拔了刀，一脸警惕，就连红蓼也退后三步，完全不明白目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