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探子来报,舞阳公主得了风寒之症闭门不出,已经谢绝见客,就连沈岸也见不到她。”红蓼将信递到秦述的手中,将这一颗安心丸给他服下,“这下你放心了吧。”
自从长乐离开后,秦述的精神支柱也随之消失了,每日喝着汤药,日日夜夜都是在屋内,摸着那根凤尾钗,反反复复,目光灼热如同能将这个东西烫出洞来。
红蓼知道心病还需要心药医,所以让探子回复了关于舞阳公主的消息,果然秦述一展开信,面色就轻松了许多。
许多没有动过的嘴唇一张一合,“如此便好。”
他担心她怀着身孕,会被沈岸知道,又担心她回宫不适应,影响身体。还怕她因为担心金陵城的病情,过度焦虑。
总之见不到长乐的时候,他好像不属于他自己。
“奇怪,宋林去了哪里?”红蓼四周找了找,没有见到宋林,他是秦述身边的贴身护卫,很少会独自离开。
秦述只知道他早上一早便下了山,但是现在晚上了,人还没有回来。
两人正疑惑着,屋外的下人匆忙跑进来,“公子,庄主传您和红蓼先生去前厅叙话,有要事相谈。”
前厅?
一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很少传话去前厅。
红蓼与秦述对视一眼,都知道此话不妙,不敢耽误立马动身去了前厅。
到了前厅,便看见宋林跪在地上,身上有用了家法的伤,而他的表现则是一脸忏悔。
秦述不明,“父亲,不知宋林犯了何事,居然要动用家法?”宋林是他手底下的手,也是轩辕绝门下的弟子,不管犯了什么错,也应该询问他吧。
秦远波却是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家法都是轻的了,他自己犯的浑,却要拖我整个秦家下水!”
红蓼一听也是十分糊涂,但看这样子,只怕宋林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庄主,您先别急着生气,不知宋林到底是犯了何错?”
秦远波提都不想提,瞪着宋林,“你们让他自己交代。”
秦述和红蓼两人双双把目光落在宋林身上,宋林心里一百个后悔,无颜面对秦述和红蓼,“我今日下山本想打点酒喝,遇到官兵在贴榜书,本来也只是凑个热闹。”
秦述一听,急忙问,“是什么榜?”
宋林支支吾吾回答,“红榜,是北齐陛下招揽救治风寒之症的神医的。”
一听红榜两个字,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什么是红榜,一般是皇宫用来急招某方面的人才的,只要揭榜者,必须是有能力为陛下分忧的。
如果没有,擅自揭下皇榜便是死罪。
秦述将这个解释给红蓼听,红蓼听了,眼睛一瞪,不可思议,“你,你你不会是……”
揭了红榜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宋林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才怀疑是中了别人的激将法,当时不过是凑个热闹,听人念了上面的内容,周边又有一些小医舍的老板唉声叹气,说此病除非佛陀再世,否则根本没人能治好。
宋林身处秦岭山,这里有一手的医药资源,非常有信心庄子里的人必能破出此症。于是便大言不惭,说自己便能治好这病。
此话立即引起周围小医师的反对与怀疑,有的人见他穿着一身护卫的衣服,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说着,便与人发生了争执,对方吼道,“你有本事便揭下这红榜啊,敢这样做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所以,你就揭了?”红蓼将后面的情节自动补充完整,宋林再次点头,头都快掉进地板里去了。
秦远波十分清楚,这必然是北齐皇宫的阴谋,前几天他刚刚拒绝了永康帝的请求,现在他们便使出这一招。
必然是打听出了宋林的身份,然后了解他的性格,然后用激将之法让他撕下红榜。
秦述和红蓼自然也明白秦远波的想法,这揭下红榜的人,如果抗纸,必是死罪,而且会连上秦氏药庄的名声。
看秦远波的意思,是非常不想掺和皇家的事情。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次风寒之症,连红蓼先生也没有想出对策,由秦家出面,如果没有治好这风寒之症,秦家以后如何在医药界立名?
不管是从个人原则还是家族名声出发,秦远波都不想跟金陵的风寒扯上半点关系,但偏偏宋林揭了红榜,签下的还是秦氏药庄的名子。
当时在场的官兵已经将此事上报给永康帝,放话三天之后派人来山庄接人。
宋林也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但不想已经有官兵先一步将此事告知了秦远波,宋林没办法只能回来,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万死莫辞,“庄主,公子,此事是宋林一人所为,连累了山庄,三日后,庄主就将我交出去,任由他们处置。”
如果旁人问起,那也只是小护卫不懂事,与药庄无关。
这看似是个办法,但秦远波却是嗤之以鼻,“说得倒是轻松,这样一来,旁人只会觉得我秦家没有能力解决此事。”
红蓼一听,立刻会意。
但秦述却道,“目前风寒之症确实没有应对之策,这本是事实。”
红蓼悄悄扯了下秦述的袖子,提醒他注意分寸。
秦远波睨了一眼秦述,“这是事实没错,但只是现下阶段,秦庄这么多的医师,相信不过多久便会有解决之法。”
当时他拒绝永康帝的理由是说不想介于皇室,这个理由本来就站不住脚趾,要知道得病的是百姓,治病救人也是基本医德。
红蓼怕父子两人一言不和再起冲突,立马站出来,“风寒来得实在奇怪,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只要是病,肯定有药能治,现下咱们也想想如何保下宋林吧。”
秦远波既然对宋林用了家法,肯定不打算处置他。而且宋林毕竟是秦述的人,秦述自然要护着的。
问题又回到原来上了,秦述想了想,“事已至此,咱们没法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原来正担心着长乐,正好机会来了,他有名正言顺可以下山见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