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要娶长乐？
秦述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他的一颗心提了上来，纵然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境地，他不是穆川，他是一个跟长乐没有任何相干的陌路人。
而且就算他是穆川，那又怎么样？
他与长乐已经和离，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一下子失去力量，手掌用力地撑在椅背上，才不至于在轩辕绝面前失礼，“为什么，北齐有那么多待嫁的公主，为什么一定要选中长乐，沈岸到底是何居心？”
轩辕绝也料到秦述会失控，不忍心刺激他，只是照实说，“舞阳公主容貌倾城，素来就被外邦惦记，只是因为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不会远嫁外邦。”
秦述自然是知道的，前世，舞阳公主及笄，不知名门望族的贵公子和别国的臣子公子不远万里前来求娶。
甚至有人为了她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但那个时候，她的所有心思都在自己的身上。
他知道她的美丽，知道她的可爱，知道她所有的一切，可唯独不知她的执念。
秦述不敢想象，如果长乐再嫁他人，他要以怎么样的心情去度过余生。
当他成为秦述时，他曾经说服自己，这样就很好，这一世，他们再没有别的牵连。可是经过秦岭山这数月，他越来越习惯她在自己目光所能看见的地方。
虽然时常不能自制，但至少是安心，偶尔也会快乐和幸福。
“陛下怎么说？”他艰难的开口。
永康帝必然是不会同意的，长乐身子向来不好，永康帝不会放心长乐嫁给沈岸，尤其此人狼子野心，并非良人。
但……
“陛下自然不允，但沈岸却胸有成竹，不过这事宴后没在提，想必陛下也并不想正面开罪沈岸。”
而轩辕绝今夜前来，也是知道事态发生了变化，他必须要知道秦述的选择，“太子与陵王，你心里可有了答案。”
其实早在轩辕绝救下自己的时候，秦述就明白，这个选择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轩辕绝的做法是在支持陵王。
用他的话说，他认为陵王更合适做帝王。
“陵王果断狠绝，不够宽仁，为君者，要有容人之心。”
宋林抬头看了一眼秦述，想提醒他不要说这个答案。
轩辕绝走进烛光中，他的头发已经半白，脸上有了不深不浅的皱纹，他看着穆川长大，从一个孩童渐渐独当一面。
他以为这个孩子不会有软肋，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俗人，有七情六欲。
“你还是想支持东宫？”轩辕绝注视着秦述，“你觉得李长琰真的适合当君王吗？抛开你的私欲，你认真回答为师。”
前世，李长煊登基后，也是个好皇帝。
虽然走上皇位的道路并不光明，但至少在位后，他没有辜负臣民，将北齐治理得非常不错，至少这是他在世所看到的现象。
这一世，有着对长乐内疚，他没有犹豫的支持了李长琰，他潜意识也以为李长琰会比李长煊更出色，他不过辅助一个更出色更优秀的皇帝而已。
但轩辕绝的发问让秦述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李长琰确实宽仁，前世他之所以输给李长煊，就是心软。
一个站在高位，手握皇权的人，其实是不需要所谓的宽仁的，他只需要有一颗勤政爱民的心，然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会做正确的决定就够了。
轩辕绝见秦述沉默，没有逼问他，“为师当日救下你，是惜才，你们师徒一场，立场不同，我不会强求你，但为师今日要告诉你，轩辕一族支持陵王。”
他只说了轩辕一族，秦述心中了然，“弟子这条命是师父给的，弟子愿意追随师父。”
宋林惊讶于秦述会这么快做决定，这岂不是代表了他也支持陵王。
“你可想清楚，为师并不是在逼你，你可以慢慢考虑。”
秦述很坚定，“弟子喜欢舞阳公主，只求师父日后事成，能留下东宫一脉，不要伤及舞阳公主。”
“我现在武功全失，已经没有能助力的地方，但只是师父吩咐，弟子也愿意赴汤蹈火。”
轩辕绝应允，“你放心，为师不屑于下三滥的手段，而且我们也只是暗中助力于陵王，不会与陵王正当交接，至于是否能成，全看他的造化了。”
长乐以为她可以顺利在秦岭山等到孩子出生。
变故来得很快，李长琰在信中三言两语交代了沈岸求娶她的事，虽然事情紧急，但李长琰又让长乐安心，一切他自会处理。
长乐燃掉了信，愤然不平，“这个沈岸，实在是狂妄之极！”
飞遥与长乐同仇敌忾，“听闻他还要留到秋猎，真是无耻！”
长乐只是没有想到，沈岸放着满宫待嫁的公主不娶，非要娶自己这个二婚，这明摆着是故意要和北齐闹僵。
这就有了正式开战的理由，
绿筠心思沉重，“公主，我总感觉这事不对劲。”
长乐冷哼一声，还沉浸在愤怒情绪中。“当然不对劲，沈岸想娶我是假，想借此为难父皇是真。”
“不，”绿筠看着已经烧完的纸烬，“太子殿下一向报喜不报忧，这次怎么会将此事写在信上，难道就不怕公主心急回宫？”
李长琰有多在意这个妹妹，自是不必多说。
经绿筠这样一提醒，长乐也忽然意识到了，可是信已经被燃了，找不到佐证的东西，她回忆起信中的笔迹，以及书信话语，这是李长琰的口气没错。
只是以兄长的性格，此事必然不会让自己知道的，一定会自己抗下的。
飞遥听着分析，半是试探开口，“你的意思是说，这信不是太子殿下所写，那还会是谁？谁还会知道我们在秦岭山？”
长乐心口一跳，绿筠连忙道，“我也只是猜测，一切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
如果这信不是李长琰寄的，那就说明他们的行踪已经有除了李长琰以外的人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
因为那人不止知道了长乐在秦岭山，甚至知道她已经怀孕。
长乐沉呤片刻，突然站了起来，做了一个决定，“既然如此，那也不必纠结，如果注定是要面对的，不如就是现在。”
飞遥和绿筠对望一眼，“公主是要？”
“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