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听说了吗，冰雁姑娘和咱们公子闹僵了。”一个端着盘子的婢女叫住其他几个人，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小道消息。
其余几人叫了，眉毛一挑，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几个人迅速聚成一团，好不热闹，“当然听说了，这好好的婚事正准备着呢，老夫人昨天突然说先放置着。”
昨天林氏从永安居回去便吩咐手底下的人将筹备婚事暂停，明眼人一听就知是新娘子和新郎闹僵了。
虽然现在山下流感肆虐，但秦岭山风水极佳，秦家世代从医，这庄子也是驱疾保安的风水宝地。这突然取消的婚礼大概率不是因为病情，而是当事人出了什么乱子。
但这是主子们的事，下人不敢随意置喙，只能趁着空闲，几人抱团议论猜测一下。
“你们有所不知，昨天我一个姐妹在永安居当值，听见老夫人和公子争执，隐约听见提到了……”那人指了指长乐住的院子，意思不言而喻。
到底是皇族的人，他们不敢随便叫唤。
众人心领神会，其中一人若有所思，“舞阳公主都怀了孩子，公子跟她，这……”
长乐本来是听说后园里的早红梅开了，想出来赏花，随便将上午吃的饭，消消食。谁知这一出来就听见这三五个丫头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她只是这秦府的客人，也管不上什么，但偏偏听觉十分敏感的在七嘴八舌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这就怪不得她要停下来，听一听墙头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秦府的人都知道冰雁要走了，这个走，很可能是一去不再回来。府上众说纷纭，这个传闻也在府上汹涌了许多天，也没有见秦述或者冰雁，他们二位中的谁出来澄清一下。
好像是抱着一种顺其自然，随遇而安的态度。
先前那个端盘子的婢女十分笃定，挺直着背，“按我说啊，咱们公子之前不惜得罪老爷，也要救她，听说两人在祠堂私会，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没有什么私情，谁信呀？”
这人胸有成竹，其他人也有信了，但依旧怀有疑问，“可是舞阳公主已经有了孩子啊，咱们公子虽然身份不及她尊贵，但好歹也是仪表堂堂，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会跟一个寡妇……”
寡妇两个字让长乐眼神一凝。
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寡妇又怎么了，公子素来不近女色，眼光本就是在天上的，舞阳公主是北齐第一美人，天下间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这倒是个大实话，他们也见过舞阳公主，论长相，那比冰雁确实要胜出很多。
尤其十几年来的皇室滋养，让她动静之间，天然有一出尊贵的距离感。那是一种高贵的美，一眼就难以忘怀。
也难怪前有战神将军为她甘愿赴死，后有江湖公子舍身相救。
试问这样一张脸，哪里会在男人身上受委屈呢？
婢女们纷纷点头，也是信了这套说辞，最先前那个挑话的婢女又大胆揣测，“说不定呀，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咱们公子的呢……”
“大胆！”
长乐本来是不爱听闲话的，但这谣言却还要捎带上自己，她在养胎中，情绪不能起伏过大，但那婢女的话，实在是太荒唐了。
她从梅树后走了出来，撑着腰，挺着肚子，身边没有带婢女，但就算是怀了孕，站在那里，依旧是人间绝色。
生生将那初开的雪梅比了下去。
婢女们一听声音，身体俱是一抖，然后看见慢慢走近的舞阳公主……
背后议论主子，重责杖刑五十，等一下，她们刚刚议论的是皇室，那可是要砍头的死罪。就算是久居高山，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为首的那个婢女已然吓得不敢说话，颤抖在趴在地上，“公，公主……婢子……”
香芋紫色的斗篷遮盖住大半个身子，几个步子便移到她们的额前，“抬起头，让本公主看看，你这长舌妇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样面容。”能胡乱编造这么多东西出来，还好她今天是撞上了，否则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那婢女不敢违反长乐的命令，但心中也猜测到长乐是想记下她的长相。
“公主，婢子糊涂啊，糊涂，婢子这就掌嘴！”说完自己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瞬间出了五个手指印。
这力道真是没有半点压着，后面的几个人见了，也纷纷效仿，一边说着自己死罪，一边认错求饶。
两世为人，长乐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放过伤害自己的人。
但这毕竟是秦家的地盘，她不好处置，“都省省力气吧，本公主今天就送你们一句话。”
婢女们怔怔地看着长乐，“祸从口出。”
“府上关于婚事，传得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公子，咱们要不要出面制止一下？”秦述放下医书，正想闭上休息一会儿。
宋林寻着空子向他建议道。
在秦述眼中，这无非是些女子好奇打听和臆想出来的东西，他不想理会。而且他作为男子，如果出面澄清，难保会伤及冰雁的自尊。
他虽然对冰雁没有丝毫男女之情，但出于君子风度，以及对秦述这具身体负责，他都应该保持沉默。
当下，冰雁自己放弃，主动离开这里是最佳的方案。
红蓼翻看着医书，近来他为山下流感一事颇为烦心，难得听了件趣事，少有的参与进来，“宋林，你给我说说，外人那些人都怎么说的，是不是都为冰雁姑娘抱不平？”
大老远过来，小时候还订了亲的，这说不娶就不娶了，真是够渣的了。
宋林摇头，看了眼仍然闭着眼睛的秦述，有些为难，“倒也不是……”真考虑着怎么组织语言，门外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闯了进来，招呼也不打一声，便一脚进了内厅，直呼其名，“秦述，你真要好好管教一下你府上的下人了。”
声音十分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