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见长乐已经想清楚了，不再与绿筠多做辨认，便回去永安居回话了。
走之前，那轻视的眼神在绿筠的身上围绕，她真想一巴掌甩在这个不男不女的人身上。
秦述知道情况后，首先便是担心长乐会有下山的想法，她现在月份大了，行动不便不说，孕妇的免疫力下降，身体素质不及从前，现在金陵城中，不明流感还没有查出源头，他不愿意长乐去冒险。
至于红蓼，不过是不想看绿筠去送死。
完成任务的红蓼回去永安居，秦述正听着宋林的汇报金陵的最新情报，红蓼陪着听了一半，汇报完后，宋林问红蓼，“情势不容乐观，你些有什么法子没？”
放眼天下，红蓼说自己医术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但这来历不明的风寒却让他束手无策，他只知道这病有传染性，能够通过物理方法预防传染，但如何根治那些已经染病的人，他目前一筹莫展。
“这病来得奇怪，我暂时还没有办法摸清源头，需要一点时间。”
秦述看着红蓼，“多久？”
略带急切的询问让红蓼一愣，他估量了一下，“半月有余。”
“来不及了，”秦述揉着额头，颇有些头疼。
宋林不解，“公子放心，现在病情还没有传到秦岭山，只是在金陵部分地带肆虐，我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预防。”
他以为秦述是担心舞阳公主的安危。
秦述却是摇头，“年关将至，东魏国的三皇子沈岸会来金陵，如果让他得知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提到沈岸，宋林和红蓼俱是一震，这个东魏国的三皇子，十几年前，曾是被扣留在北齐的质子。
作为东魏最不受宠的皇子，在争取到了回国的机会，那之后，他便一步步走上了储君的位置。虽然目前没有受太子册封，但东魏帝春秋已高，朝中除了沈岸，再无一位活着的健全的皇子。
仅仅三年，将朝堂颠覆了个样。
红蓼并不知道此事，“沈岸为何挑这个时候入金陵？”目前来看，风寒流感的消息被北齐严令封锁了，金陵已经是半封闭式的管理，可是作为皇城之都，长时间这样下去只会损失国力。让更多的人产生抗议。
尤其是到了年关，进城的人也变多了，人流量更是加大了，流感更是不好控制。再加上别国的人进入金陵，一不小心再把流感带回所在的回家，那后果真是不敢想。
宋林与红蓼担心的不是同一点，他只怕那东魏的人趁机发兵攻打北齐，现在正是民心起伏的时期，稍不主意，就有可能让敌人钻了空子。
“现如今，太子与陵王斗得如火如荼，东魏近些年来，国力强盛，发展迅猛，已经不再当年那个附属小国了。这次沈岸来北齐，是打着和亲的名头。”秦述平淡地叙述着自己得来的消息。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和亲是假，刺探敌情是真。
尤其是在穆川死后，北齐在军方损失了一员猛将，更增添了东魏的狼子野心。
“和亲？”红蓼眨了眨眼，摇着扇子坐了下来，表情有些困惑，“沈岸可有指名要娶谁？”
沈岸将来必然继承大统，他要娶的女子必然在北齐有尊贵的身份，放眼北齐，若说尊贵与宠爱，当属舞阳公主。
但舞阳公主已经嫁过一夫，沈岸如此狂妄，怕是受不得二娶之名。
永康帝膝下公主不少，但除了舞阳公主，另外都是泛泛之辈，没有什么存在感。
而且不管最后挑中谁，这都是桩倒霉头的婚事。
毕竟，沈岸在北齐做质子的几年，过得并不舒心。
“他倒是没有指名要娶谁，想必是等着陛下的赐婚。”
宋林听了秦述的话，安慰道，“公子宽心，这婚事是落不到舞阳公主身上的。”
心思被人拆穿，秦述有些烦躁，“与她无关。”
宋林和红蓼默契地不再说话。
这天夜里，秦岭山迎来了一场初雪，长乐白天睡得太饱，到了晚上却是精神百倍，本来是看着书，但听着后院里有丫鬟吹呼的声音，她也起了劲头。
披上棉袍便走到门口处，月光很亮，足以照明脚下的路，漫天飞舞着白色的细雪，她伸手，雪便飘落融化在掌纹间。
这原本是一条静谧的小道，门廊外却传来男子的低语声，长乐下意识噤声。
是秦述身边的宋林，“公子，这会天都黑了，过来什么都看不清了。”
长乐觉得自己这样被动偷听并不好，听宋林这口气，秦述这么晚出来是要看什么东西吗？她来秦庄也有些日子了，这里除了自己的小院子，再没什么别的景致了。
她稍稍咳嗽一声，引起外边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宋林耳朵一动，马上警觉起来，“什么人，出来！”
长乐默默拉开门栓，冒出颗头，脸上是十二分的惊讶，“咦，好巧。”
见到来人，宋林更是警惕起来，回忆自己刚刚没有说什么暴露身份的话，这才放心。
秦述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长乐了，因为冰雁的关系，也是为了保全长乐的名声，平日里，总是会刻意回避与长乐的接触。
可是越是回避，心里头越是想念。
而此刻，她突然就闯入自己的视线中，以至于他呼吸都慢了半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
所有的波澜都藏了下来，良久他回应，“好巧。”
宋林皱眉，他是怕了这个舞阳公主，活像瘟神一样。
但长乐却并不自知，反倒上前两步，搓了搓手，“我方才听人说下雪了，便想出来看看。”山上总是会冷得快一些，这要是在金陵，初雪不知道要等多久。
秦述微怔，后知后觉发现已经下雪了。
他出门时，只是飘着小雨，从永安居走到此处，一路走走停停，居然不知何时下了雪。
“是啊，下雪了。”
他轻声感慨着，细小的雪花落在长乐的发丝间，她的脸近在脸前，他却只能退一步，再退一步。
宋林察觉到空间中的不对劲，“公子，咱们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