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就连刚刚我也想到穆川了,若是他还在,他一定会拼了命护住我们娘俩的。”她摸着肚子,一时之间,眼泪就涌了出来。
绿筠想安慰长乐,但话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与飞遥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阵沉默。龙溟必然是要救的,可是这远去秦岭山路途遥远,那上山的路更是十分曲折,长乐的身子怎么受得了这些个苦楚。
长乐也是想到这一点,在这欠的债本就是要还的,之前在华山得罪了秦述,不想人家就在这里等着自己。
“绿筠,你想想法子,让我撑过一日。”左右不过是给秦述找回面子而已。
绿筠知道长乐打得什么主意,“有药三分毒,公主还要顾惜腹中胎儿啊。”
“就是因为顾惜,我才要冒这个风险,他们要诚意,我便拿出诚意,这才有拿到雪凝丹的可能。”龙溟盗药本就是有错在先,登门赔礼已经是轻松的了。
龙溟手脚被扣住,押进秦述的卧房,这房间极为雅致,男子正站在窗边插着牡丹花,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问道,“你们公主取这雪凝丹有何用处?”
原来是打探消息的,龙溟有些不屑,他当这病殃子救自己是做什么呢,原来是为这个。舞阳公主前了已故前夫的孩子,这事是秘密,身边只有几个体己的心腹知晓,连太子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告诉这个人。
龙溟啐了一口,“无可奉告!”
“骨头这么硬,不知道能受得了几鞭?”秦述转身,他手中拿着一丝沾满鲜血的长鞭,看了便寒毛直立,龙溟不是怕事的人,这点场面吓不了他,他挺直背,“那得打了才知道。”
秦述将鞭子丢给宋林,掀开袍子坐下,“你是个忠心的人,我自幼体弱,不会对你用刑,但是就是不知道舞阳公主会不会为了你来这秦岭山。”
“休想,公主金技玉叶,你们怎么敢如此!”只可惜他现在手脚被捆着,否则当时早就跟人拼命了,他是破命一条,死了便死了,不怕什么,但这公主万不能因为他被人控制,就委屈示全来让秦家的人笑话。
“金技玉叶又如何,现在是她有求于我们。”秦述笑着,眼睛深不见底,“你若是将实情告诉于我,说不定我还能在父亲面前替舞阳公主求求情,将那雪凝丹给了她。”
龙溟一怔,“此话当真?”
秦述点头,“君无戏言。”
“算了罢,”龙溟仔细想了想,秦述此人,他并不了解,说不定到时候雪凝丹不给,还反用这件事来要挟公主,那可说坏了。
“雪凝丹是你们秦家人的宝贝,你们怎么肯轻易给,只是想看公主来此受气罢了。”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就要劝公主打掉这个孩子,保下自己的性命。
穆川毕竟已经死了,留下一个孩子也没有意义。
公主日后会遇见更好的良人。
见龙溟不信,秦述也不再说话,挥手让宋林将人带下去,然后从腰间拿出一封泛黄字迹的纸,这是当日长乐在断崖山给他的休书,他留到了至今。
马车行驶到秦岭山下,绿筠扶着长乐下车,飞遥看着这高入云端的山,心里开始退缩,“公主,算不吧。”
长乐提着裙子,“既然已经来了,就要将这路走完,绿筠你陪着我,咱们走慢一点,不急。”
她最终还是求着绿筠给了她补药,有她在保全腹中孩子的情况下,完全这段路。
飞遥和绿筠在长乐旁边,一边站一个,开始这漫长的路途。
秦岭山下早有下人见了,立马跑回去通知主人家,还是大清早,那秦远波与林氏听了,大吃一惊,他们本来是刻意刁难,没想到这公主居然乖乖照做了。
“这可是一国公主啊,如果传出去可怎么是好。”秦远波摸着胡子,有些佩服长乐的勇气。而此时秦述大步走来,披着青色的披风,面色有着急切,“父亲,我方才听下人来报,舞阳公主就在山脚下。”
林氏见了儿子,面色松动,“此事你不必管,母亲会为你讨回公道。”
秦述不知如何是好,昨天晚上是他先提起此事的,但眼下长乐真要这样,他心里便开始难受了,可是在林氏面前,他当然不好维护长乐。
左右为难之时,红蓼进来了,“夫人不过急着讨回公道,眼下先将消息封死,不可对外传出舞阳公主在秦岭山做的事。”
林氏不明白,“先生此话何意,她舞阳公主轻薄我儿在先,理应登门赔罪。”
“一码归一码,但她毕竟是公主身份,传出来只会说秦氏药庄居然为难一个小姑娘,不利于江湖名声,二者咱们毕竟现在在北齐的地盘上,还是要顾着些。”
太出风头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话是提醒了秦远波,他思虑一番,同意红蓼的观点。
秦氏夫妇离开后,秦述还在愣在原地,“方才你应该阻止的。”
红蓼有些不悦,“我没有立场,你放心那公主身体娇贵,走不了几步就会知道苦头的,到时候我再劝庄主网开一面,这样即全了秦家的面子,也免了公主受皮肉之苦。”
他考虑得周到,明明这件事情秦述只需要袖手旁观就好了,偏偏此秦述彼秦述,到底是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到了正午,长乐却还不半山腰,衣服都已经浸湿了,头发也散了下来,模样狼狈,飞遥一手拿着扇子,绿筠拿着水。
“还有多远?”
“还不到一半呢。”飞遥苦着脸,真怕公主就这样晕过去了。
三人正说着话,忽起一阵风,一顶轻盈的桥子落于地面,抬着的是四个护卫,不到半秒,一黑衣人也赶到,将桥子的风帘拉开,一手扶住里面的公子小心走出来。
是秦述。
今日他穿了一身青衣,底下是同色的布靴,看来一身轻盈,像湖水一样清澈。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带斗笠里,将姣好的五官露了出来,眼神淡漠地打量着长乐。
他只是打量,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长乐只好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秦公子,上次之事,是我多有冒犯,此次前来,特向公子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