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却猛然推开他,穆川凑近她时,让她毛骨悚然,就像面对着一条正对着自己吐信子的毒蛇。
这力量来得突然,穆川没什么准备,在他的身后就是放置烛台的高架,他被猛然一推,身子便撞了上去,很疼。
这一声响尤为刺耳,外面的飞遥听见了,犹豫再三,却没有进去。
她了解长乐,当长乐收到那封信中,她就多痛苦,多绝望。
穆川就是一个瘾,她无数次高举着戒掉的旗帜,却回回沉沦其中,不得自拔。
她要杀他,一开始就是,可是在多么多个深夜,无数次恩爱之后,他就会紧紧地抱住她,用那种可怜的声音向她虔诚地祈求,“别离开我。”
最开始,她是万分厌恶的,可是后来,她竟也能笑着说好。
这次也是,在出征之前,她觉得,这是夺下兵符,杀掉穆川最好的时机。可是已经一个月了,这个所谓最好的时机,最迟迟没有来。
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只是狠心在嘴上,在心中。
可是在行动上,她承受,她心软了。
可笑的是,她的迟疑最终换来的是这样的真想,原来穆川一直没有变,他还是在利用自己。只不过他看出自己是重生的了,所以他用这个新的身份,用深情迷惑了她。
再一次拉她坠入地狱,是这样的吗?
穆川看了眼四周,身后的高架倒了下来,上面的花瓶玉器了一地。
顿时,周遭静了下来。
穆川有些无措,他想用用撑着地面站地面,一用力,才发现手下有一片玉器碎片,手心已经被它扎伤了,小口上流了些血出来。
他抬头,长乐只是冷漠地看着,没有任何表示。
他狼狈地站了起来,将受伤的手藏在背后,“阿兮,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告诉我。
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但是能不能不要用那样陌生又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就像下一刻,就要被你凌迟处死一般。
长乐摇了摇头,愣了一会,“我累了。”
“那今晚,我可以在你这里休息吗?”他观察着长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询问。
长乐本来想说不行,但是大脑飞速运转,最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便吧。”
得到答复的穆川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阿兮或许就是想到之前的一些不好的回忆了。所以情绪才会这样反复无常。
不过没有关系,她还愿意让他留下来,就说明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得到允许的穆川立马将刚刚的难过抛之脑后,自己唤人过来包扎了手上的伤口,再自行沐浴之后,便乖乖地躺在长乐的身边。
不管长乐怎么冷漠的对待他,总是只有躺在她的身边,他才觉得安心。
他回身,轻轻地抱住长乐,“阿兮,你别离开我。”
等了许多,不见长乐回话,他又扯了扯长乐的衣服,“我求求你了,别离开我,也别不要我。”
黑夜之中,长乐睁开眼睛,“我知道。”
她的态度似乎也缓和了不少,穆川的胆子便大了起来,撑着头,半坐了起来,“你今天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长乐轻嗯了一声,“绿筠来信说,最近父皇跟皇兄因为一些事情产生了分歧,我有些担心。”
她知道穆川在前朝也有自己的人脉,可是她已经决定将计划提前了,不怕穆川知道事实。
穆川听完,伸出一只手,将他搂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有分歧是好事,这说明太子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味遵从于陛下,这方是明君治世之道。”
“是吗?”长乐笑了笑,“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我现在不在金陵,如果皇兄出了什么事,我……”
他低头,迅速堵住了长乐的嘴唇,“嘘,别胡说,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事的。”
他的手伸出她的衣服里面,黑暗之中,长乐冷笑一声,“只可惜我身无兵权,若真出了什么手,我怕也做不了什么。”
穆川停了动作,“我就是你的兵权啊,你要去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替你去做。”
“花言巧语,倘若这样,你为何不将兵符给我,让这百万雄师,任我调遣?”
这是成婚以后,长乐第一次跟穆川提起兵符。
她的语气颇为别扭,穆川觉得这是长乐在耍小脾气。
美女当怀,一切的理智都已经不在,他摸住一只圆滑,咬了咬,然后探出头,“你要,我给你便是。”
之后一阵翻云覆雨,至死方休。
议事厅内,李牧看着穆川手中的兵符,“将军真要将这个给公主,此事非同小可,将军三思而后行啊。”
穆川盖上盒子,笑了一下,“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前世,这是永康帝给她的生辰贺礼,前世,也是她亲自将兵符交给他,前世,也是为了一只兵符,他犯下了滔天罪行。
这本来就是属于阿兮的,他之所以收下兵符,无非是想告诉长乐,只是他穆川活着一日,他便会护着她,一切不需要她来操心。
可是昨夜,她在自己身下,委屈巴巴指责他花言巧语之时,他便决定将兵符给她。
只是告诉她,他说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花言巧语。
他唯一唯一的奢望,只是她而已。
长乐醒来之时,便见着穆川一身黑袍,坐在圈椅上,书上翻看着昨日那本书。
听见动静,他回过头,“醒了。”
早上起来,长乐并不想说话,尤其是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她一阵厌恶,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慢腾腾穿上衣服,这才下了地,手指碰到一个冰冷的盒子,她本是无意侧身,这一看,便不得了了。
方形木盒,细雕精刻,这不是放置兵符的盒子吗?
但转念又一想,穆川这样的人,怎么会把兵符随意放在床上,她没动,穿好了鞋。
穆川走了过来,“不打开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空盒子而已。”
“不是空的,我跟你保证。”穆川认真道。
长乐想起昨夜,穆川动情之时许下的承诺,难不成……
她连忙抓起盒子,打开。
是白玉阙,那块被她亲手摔碎的玉佩,穆川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她合上盒子,无发一言。
穆川蹲下身子,“我请了很多工匠,费了很久才将它修复好的。”
那又怎么样,她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