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将军府被夜雾笼罩着，如同泼墨山水画，每一笔都浓墨重彩。
或是这地面的阴冷，让这雪花也不敢降临了，推开入府，几点星光渐亮，并非是长乐故意拖延时间，而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穆川。
院子里静悄悄的，偶有积雪压断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两傍回廊的灯笼亮起，暖橘色的微光，落在她清淡的侧颜上，像是冰糖踱上的黄油。
飞遥扶着她，踩着细碎的步子，春风阁外，门半是虚掩着，“公主，您瞧您不过进宫半日，这些人都躲起懒来了。”
将军府内不比后宫，穆川平日里军务繁忙，长乐也是爱清闲的。故而没有对下人们约束什么。只要是份内的事情做好了，偶尔犯犯懒也没什么。
但飞遥是在皇宫里待习惯了，没有些规矩便不舒服。
长乐提起裙子，迈脚跨过门槛，“这门外也无须人看守，天寒地冻的，他们也是人，自然也会冷。”
她碰了碰飞遥的手，叹了一声，“傻丫头，你快回去歇息吧。”
飞遥知道长乐这个时候想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儿，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飞遥将长乐送到门口，没有多待，便离开了。
静谧的夜，寒风从回廊经过，掀开她鸦青色的裙摆，头发上夹了些细雪，已经融化，半湿半干在头梢上。
她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似乎什么也没想。
“吱呀”一声，推开门，室内暖暖的，还留有她离开时放的百合香。她转身关上门，屋里“呼嘣”一声，烛光照亮了满屋。
穆川穿着白色的棉衣，赤脚踩在地板上，吹灭了火折子，嗓音有些性感，“回来了？”
长乐本来是一惊，“你，你……你怎么在这？”
这里天，穆川基本都宿在书房，如今突然在这，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回来的时候你不在，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这话听着不是在回答长乐的问题。
长乐捂在被子里的手暗自搓了搓，有些紧张，这么晚了，穆川在这，不会是要做那种事情吧。
“你在想什么？”一个激灵，长乐猛然一颤抖，有些心慌。
穆川放下手里火折子，走近长乐，长乐紧张的手脚卷缩，她后退两步，“没，没想什……”
话还没说话，身子已经被穆川抓住，横腰抱起，她下意识圈住穆川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穆川却是低笑一声，有些意味深长。
长乐提起一口气，坐在了床沿上，穆川挨着她落坐，两人之间仅隔一根手指头的距离。
该死，这个时候要说点什么？
长乐想破了脑袋，来了一句，“这蜡烛挺亮的哈。”
穆川瞅了一眼蜡烛，侧身盯着长乐，“觉得亮，我可以吹熄它。”
？？？
那岂不什么也看不见了？
长乐立马摆手，“别别别，亮点好，亮点好。”
不行，不能紧张。
输人不输阵。长乐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话题移到正经一些的方面上，“皇兄都告诉我了，这次的事，全靠你帮忙。”
被窝还是热的，穆川撑着腰躺下，侧身看着长乐，“嗯。”
反应这么平淡的吗？
长乐再接再厉，“那你先前为何不与我说。”
“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
长乐不明白，“什么？”
穆川顺势将她拉入怀里，吻了吻她有些凉的额头，“我只想让你看见好的结果。”
脑子一时嗡嗡响，她很是被动，只能低下，将脸埋在他的下巴处。
而后，又听见穆川道，“阿兮，这种成就感要比我打赢了胜仗还要开心，因为我终于能为你做些什么了。”
“谢谢你。”想来想去，还是只要这句话。
穆川低笑一声，喉咙滚动，将长乐从怀里掏了出来，对视着她的目光，“是不是要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她就知道！
长乐立马拢了拢衣服，推开穆川，“你心里就尽想着这事？”
难怪一回来跑她房里，敢情是为了讨赏啊。
穆川有些委屈，“不可以吗？”
当然不……长乐咬了下嘴唇，突然转身笑了笑，“可以。”
皇兄千叮万嘱要自己跟穆川好好的，这件事情，穆川立了不小功劳，跑上跑下。连大理寺都束手无策的案子，他倒是给破了。
穆川这样聪明，政绩突出，又得父皇与太子的信任，将来必是权势滔天。
还有兵符，那才是最为致命的东西，有了这个，就有了战斗力。
将来穆川一反，北齐几乎无人是他的对手。
她呢，她还有什么？除了这残破的身体还有几分价值，能让他心动以外，她还有什么？那种事反正也有了第一次，多一次少一次有什么要紧。
只要能拿到兵符，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穆川的手拂上来，温热的气息喷散在她的脸上，“阿兮。”
“我还没有沐浴更衣……”又是如此，穆川霸道地将她抱起，放在柔软的床上，他亲吻着她的鼻尖，“待会一起洗。”
那笑有些邪气，烛光微弱，床缦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她裹进棉袄中，黑暗里被穆川一层一层剥干净。
光溜溜地缩成一团，他炙热的身体凑上来，她想逃，却无处可逃。
“穆川，我怕。”
“别怕。”他轻声哄着，但手却更加用力。
窗外的雪似是停了，只有丝丝缕缕的风拂过，发出阵阵声响。
蜡烛还在燃烧，红膏融化，在桌边滴下层层蜡油，证明它们曾经是那么热烈的绽放过。
长乐想哭，她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