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权这边始终没有进展,朝臣矛头直指东宫,在两方争执之下,李长琰也被提审。长乐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晕过去。
为了确保案情属实,陛下亲临大理寺,并钦点穆川陪同。
崔林顶着巨大的压力,扣响惊堂木,紧张得压到自己的手指,他强撑着,“徐广权供词中指证太子贪污,太子对此有何辩解?”
李长琰跪在大厅中央,两旁是陪审的官员,以及谢妫。
“徐广权确实是为我办事,但绝对没有指使他将国库归为私用,这是诬陷!”既然是跪着,他的背也挺得极直,清者自清。
崔林对这个回答并不惊讶,但帝王就在旁边坐着,他擦了擦汗,继续道,“太子殿下与徐广权关系密切,如果他背着您挪用国库钱财,难道太子殿下就一点察觉也没有吗?”
“下官这里有一份徐广权近年的案宗,大大小小的晋升都是太子举荐。”
这个问题确实关键,如果这事跟自己没有关系,那李长琰作为太子,对自己手底下的人所做的事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李长琰道,“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重用徐广权,便将权力交给他,所以,……我确实没有察觉到他的行为。”
这也是导致他成今日的源头。
“这……”崔林不知道案子要怎么审下去了,一般出现质疑的时候,都会用刑,可这下面跪着的可是太子。
他看了眼一旁的穆川,穆川表示自己帮不了他。
永康帝见崔林没说话了,便问,“审完了?”
崔林,“审,审完了……”
“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这,下官……”
这不是为难他吗?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表示压力很大。
永康帝看了一眼李长琰,被禁足的这些天里,他消瘦了许多,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坚定的眼神,以及不卑不亢的态度。
“大理寺的审问方式什么时候这么温和了?”永康帝撩起衣袖,“崔大人,不要因为朕在,你就乱了方寸,该什么流程就什么流程。”
“在这里,没有特殊。”
这是要用刑吗?
崔林看向穆川,穆川立马为太子求情,“陛下,太子怕是受不住啊。”
有人开了头,崔林也轻松多了,接上话便道,“将军说的是极是,这……”
“朕说了,这里没有特殊。”
没人敢违抗帝王的命令,李长琰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受刑的准备,他看向一旁双眼红肿的谢妫,被架在案板上的时候,突然出声。
“父皇。”
这一声叫唤,众人纷纷抬头。
太子不会是要招了吧?
然而李长琰却只是道,“儿臣有一个请求。”
这个时候,别是什么遗言吧?
崔林深吸一口气,然后用眼神暗示用刑的人,力道轻一点。
其实不用暗示,这些人也知道该怎么做。
永康帝,“说。”
“请太子妃请出去。”
本来以为会是什么特殊要求,谁知居然是这个。
谢妨一怔,身边立即过来两名侍卫将谢妨架着离开,谢妫想挣扎,但李长琰却用眼神安慰她。
纵然知道谢妫久经沙战,不怕血腥,可是他却在乎。
自己被这样捆着用刑,最难过的最痛的,是她。
而且,他不愿让谢妫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谢妫离开后,李长琰便被架在了案板上,崔林顾虑着,只敢用板子打,其它的刑具太血腥了些,万一没掌握将太子毁了容。那不光是舞阳公主饶不了他,连穆川也要跟他过不去。
外人只道大理寺风光,这其中憋屈的心酸不敢和外人道也。
“行刑!”崔林道。
行刑的两人相互看了一下,然后你一下,我一板,开始动起来。这力道连声响都没听见。
穆川暗道不好,这公然在陛下面前偏袒太子,只怕会让陛下更生气。
陛下心里会怎么想?
会认为大理寺连一个太子都不敢吗?还是在自己在场的情况下。
想到这,穆川用脚踢了踢崔林,崔林刚开始不明白,后来也恍然大悟,连忙拍着桌子高声大叫,“一个两二没吃饭是吗?给我打,重重的打!”
正在摸鱼的两人一惊,这大人到底是演戏呢还是来真的。
“没听见是吗?给我用力打!”
这回他们是明白了,来真的。
力道突然增大,这棍子落在人的背上,感觉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给打吐出来。李长琰又被捆着,根本动弹不了。
咬牙死死抗着,没叫一声。
五十棍到了之后,取下绳子时,绳子上带了血,永康帝移开目光。
李长琰倒在地上,穆川也不忍看。
幸好长乐不在。
李长琰虽然打过仗,但终归是少数,大多时间,他都是在皇宫之中,这样的酷刑受下来,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消化。
“说,是否指使徐广权私吞国库!”
李长琰吐出一鲜血,眼神依旧坚毅,“没有。”
“来人,再上刑,换夹具!”
“崔大人,”永康帝开了口。
崔林立马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有何吩咐?”
“再打下去便是屈打成招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永康帝吩咐道,“让太子妃进来,唤人取些药膏。”
“是。”
谢妨一进来,就看见李长琰倒在地上,她跑上前,上把扶住李长琰,眼睛又不争气地红了。
李长琰笑了笑,“我没事。”
永康帝没有多留,崔林也跟着离开,堂内只余穆川。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粉,递给谢妫,“徐广权始终说是太子殿下指使,陛下也是没有办法,郡臣施压,不得不如此。”
李长琰理解,“此事全因我而起,想当初就应该听你的,便不会有宴会上这事。”
当初谢妫建议简单布置,是他坚持要精致装点,这才让徐广权有机可趁。
不过说到底,也是他用错了人。
而这话似乎是点醒了穆川,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但却不能串连起来。
徐广权为什么要借生辰宴大做文章,又为什么从几年前就开始贪污,为什么他的家人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搬走?
这一切,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碰”一声,灵现一现。
穆川突然站了起来,谢妫不解,“你怎么了?”
穆川道,“我想到问题的关键了!”
说完快速朝门外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