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谢妫对这样场面并不看重。
听了李长琰的话,谢妫明白了一些,“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谢妫走后,李长琰见徐广权还跪在地上,伸腿轻踢了他一下,“瞧你这点出息,跟着本太子这么久,还不会察言观色。”
徐广权小心站了起来,“是是是,下官一时拿不定主意,请太子示下。”
李长琰站了起来,徐广权在身后屈步跟着,太子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这毕竟是她是东宫的第一次生辰,就按太子妃的规格来办,不易奢华过度,但也不能太过节俭。这个尺度,你作为礼部司制,应该会把握吧?”
徐广权点点头,“请太子殿下放心,下官心中有数了。”
“陵王殿下真是好兴致啊,冬天还出来喂鱼,这湖水都结冰了。”廊桥上,顾烃延倚靠在柱子边,双手环胸,瞧着下面站着的李长煊。
李长煊将最后一把鱼食投进湖里,然后搓了搓手,有些敷衍地招呼道,“巧啊,小侯爷。”
“不巧,我是专程过来找你的。”说完顾烃延三两步快速下了台阶。
穿过这条湖,再走一条小道便是李长煊的府宅。
李长煊兴致并不高,到了年末,宫中都在为年审忙碌,倒是他十分清闲。父皇已经在刻意忽略他了,朝中的事情几乎论不到他插手。
大臣们别的不会,察言观色倒是十分擅长,知道他失了帝心,一个个都躲得远。
反倒是这顾小侯爷,听说他现在已经是三品官员,虽然文职,但至少得到陛下的重用。
李长煊叹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顾烃延跟上他的步子,“昨天建安侯离开了金陵,”说完他又接上一句,“一个人。”
李长煊并不意外,似乎是早已经猜测到了。
顾烃延又道,“建安郡主依旧是被留在金陵,不过陛下说会她寻一门良婿,前些天还特意召我前去,问我对郡主中意否。”
听到这里,李长煊微微有一些表情,“父皇想让你娶江雪黛?”
“非也非也,只是询问了我的意见。”顾烃延纠正道。
李长煊道,“你拒绝了?”
“当然。”顾烃延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此等女子若进了我顾国公府,只怕会闹得家犬不宁。”
李长煊问,“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顾烃延笑了笑,这半年来,他在朝堂上忍辱负重,步步为营,早已经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殿下先别急,这件事情跟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至关重要。”
“我们是时候想想办法想董学士接回来了。“顾烃延的语气太过轻松,李长煊怀疑眼前的人在开玩笑。
“怎么救,再找一块免罪金牌?“
董书淮是他多年好友,两人之间除了利益,还有兄弟情义。那是比皇家同胞更亲的情义。
他回来后,也试图想办法搭救,可是根本无路可走。
“眼下不就正有一个机会吗?“顾烃延道,”陛下决定开春之后会郡主择婿,据我所说,建安侯这次来金陵,第一个会见的人是殿下您。“
“你们之间就没有达成什么交易吗?“他问得大胆。
李长煊一阵恐慌,连忙看了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尾随,这才放下心,然后怒视着顾烃延,“本王跟皇叔只是普通叙旧,没有什么交易。“
“殿下不必紧张,我一直是站在殿下这边的,只是我希望殿下也能信任我,这样我们才能联手一起将董书淮救出来。“
李长煊这才明白顾烃延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想让他娶江雪黛?”
“殿下高明,这确实是一条不错的选择。”
江雪黛好歹是郡主身份,若是这两人成亲,陛下必然会将董书淮接回金陵。
而且,江雪黛嫁一个罪臣,总比嫁一个权臣要让他放心得多。
然而李长煊却并不同意,“书淮只怕跟你一样,也不会看上江雪黛的。”
顾烃延摇了摇头,十分自信,“殿下,此一时彼一时。要说当年的董书淮可能会不屑一顾,但现在经过了苦难,只要有一根绳子能将他拉上来,我相信董公子他不会拒绝的。”
这话确实不假,李长煊想起在北疆的日子,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稍微慢一点还要忍受鞭打。
想必董书淮过的日子跟这也差不多。
是啊,人只有在光明的时候,才会心向阳光。
在黑暗中,哪里还会有什么坚守呢?
李长煊动容了,“你想怎么做?”
“不急,殿下先将这个想法告诉董公子,到时候我再安排。”
“好。”李长煊答应了。
事情说完了,李长煊以为顾烃延会离开,谁知顾烃延又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单,递给李长煊,“殿下,您仔细看看这个。”
“这不是礼部的采购单吗?”李长煊半是疑惑半是好奇的翻开。
看了两页,越往后那上面的记录越离谱,他一把合上,“居然敢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行贪污之罪!”
“你是怎么弄到这个账本的,这里面记录的是真是假?”
礼部会负责宫中一些采办,在获得陛下的同意下,有权使用国库银两。但这上面的账本,一对灯笼居然高达一百两。
就分明就是在做假账!
顾烃延道,“这是礼部司制徐广权手写的账单,怎么会有假。”
提到这个名字,李长煊脑海里立马有了记忆,此人是东宫太子的人手。前些年,为了些礼部上的事情,这人没少给自己使绊子。
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胆子还是一般的大。
顾烃延将账本收了回来,“现在殿下知道了,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李长煊第一时间想的是要举报,让父皇查明真相。但想了一会儿,又愣住了,一个徐广权只是一个司制而已。
除掉了他,根本不会影响太子什么。
顶多父皇会责骂太子用人不明。
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件事情的脏水泼到太子身上,就算不能除掉太子,也能伤他一二。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让父皇怀疑徐广权呢?
瞬间,他想到了过段时间的太子妃生辰宴。
顾烃延并不知道李长煊在盘算什么,“有了这个把柄,礼部这边至少能断了太子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