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
本来心情就不好，江雪黛一来更是雪上加霜。
江雪黛忽略对方的不欢迎，端着讨好地笑，“听府上的下人说公主从宫里出来，心情不太好？”
“可是将军又惹到您了？”
江雪黛最会挑拨离间，但现在的长乐并不吃这一套，“本来心情已经好了，只是你一来又变差了。”
这样直白的讽刺令江雪黛有些尴尬。
她咳嗽两声，“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雪黛过来只是想为夫人献计，能令夫人与将军重归于好。”
江雪黛会这么好心？
别以为她瞧不出来，这江雪黛现在的心思恐怕不止是活命，她的内心想要的可能还要更多。
长乐一直不知道，前世的江雪黛又是在什么时候对穆川动心的，但现在长乐可以确定。江雪黛对穆川的心思并不简单。
长乐来了兴致，她倒想听听这江雪黛能有什么主意。
她拿了个甜枣，咬了一口，“你且说说。”
江雪黛怔了一下，看了一眼长乐手中的甜枣，全身一阵惊震。
然后又慢慢平缓下来，“不如让雪黛去做说客，”才说了第一句，就引来长乐怀疑的目光，江雪黛也料到会如此，立马解释，“公主可不误会，如果将军不太想与您接触，但你们之间的误会总要有人去澄清，不如就让雪黛戴罪立功……”
“江雪黛，你糊弄傻子呢？”
长乐打断江雪黛的话，“穆川认定你就是要害他的人，怎么会相信你说的话。”
江雪黛回复道，“正因为如此，我的话才更有信服力，我在府上禁足也有些时日了，又跟公主您朝夕相处，我说的话，将军无论如何都会听一听的。”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长乐不想再听下去。
江雪黛怎么会真心为自己好呢？
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自己，可笑她居然以为她会有忏悔之心。
江雪黛脸青一阵白一阵，别提有多难看了。
“公主，您相信我……”
甜枣被扔在地上，长乐淡淡地扫了一眼，“相信你什么？相信你能勾引我的夫君？”
“不，不是的。”
“你以为穆川是不想见我吗，我告诉你，只要我稍微服下软，朝他勾勾手指头，他就能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冲我摇尾巴。”
江雪黛不可置信，“可是公主明明不爱他啊，既然不爱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难道他不是人，他没有心吗？”
这就护上了？
长乐看着江雪黛这张脸，就联想到上一世，她捧着肚子向自己示威。
她才是那个被穆川爱着的女人。
这就是他唯一赢过长乐的地方。
“对，我就是要折磨他！他只是一个庶子，没有我李长乐，他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吗？他是将军又如何，他敢随便用兵符吗？”
“江雪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我李长乐的东西，就算是不要了，也轮不到你来捡！”
甜枣盘子摔碎在地，门外黑影一动。
突然有丫头惊喜地叫道，“呀，将军您怎么过来了！”
长乐心头一震，立即从软塌上跳下来，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跑出来，大门一开，冷风吹来。
屋檐下的灯笼点亮了他的面容。
他的发梢还残留着细雪，嘴唇冻得乌紫，长乐缩了缩脚，一时间居然有些害怕。
“穆……穆川……”她哆嗦着叫着了他的名字。
江雪黛站在屋内，看着对视的两人，唇角勾起得意的笑。
穆川只是看着长乐，昏暗的走廊间，红火烛光交织一起，两人肤色忽暗忽明。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穆川转身，戴上毡帽，“原来，我连一句解释都够不上。”
那是长乐的真心话。
他知道。
长乐说的是事实，他也知道。只是当他们面对面，他撞破了一切之后，长乐也只是沉默。连一句，“你听我解释”都没有开口说。
爱的多的那个人往往是没有话语权的。
从前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他明白了。
他居然希望自己刚刚耸了，或者没有来过这里，这样他们都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按照之前的轨迹进行着。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连一点幻想都不愿意给自己。
屋梁上传来雨水声，一滴两滴，清脆响亮。
慢慢的，雨越来越大。
江雪黛自知计划成功，找了借口离开了。
廊间两人依旧沉默。长乐心里百人交战，一方面担心刚刚话被穆川听见，会不会刺激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比如私自用兵符。
另一方面又担心穆川会了为报复自己，不再受控制。
不管是哪一方面，对长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沉默，还是沉默。
穆川唉一声，过了会儿，又突然笑了一声。
像是自嘲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独自站在屋檐下，看见雨越下越大，夜色下，他无比清醒。
“阿兮，你赢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也原谅你了。
长乐不明所以，她上前两步，由于没有穿鞋，不小心踩上一地的雨水，冷意从脚升上脑门，令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解释，要怎么解释？
她开不了口。
犹豫到最后，说了一句，“外面冷，你进屋吧。”
穆川嘴角动了动，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最后流到脖子里的，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是挺冷的，你进去吧，别冻着了。”
长乐忙问，“那你呢？”
“我不冷。”说完，他走进雨中，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外面雨势太大，飞遥听见动静准备过来关窗，正看见穆川在雨里走，“公主，这是……”
长乐道，“快去取把伞来。”
飞遥拿来伞，长乐一接过，不顾自己没有穿鞋，撑伞冲进雨幕。
雨水打在伞叶上，长乐差点没有支撑住，她小跑着赶上穆川，将伞举过他的头顶，“穆川，无论你听见了什么，我都不想解释。”
穆川推开伞，依旧向前走去。
长乐又追上，“你也不要装傻了，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穆川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长乐追了几次之后，终于没有耐性了，她也丢开伞，大喊道“事已至此，我们就这样吧！”
穆川顿住，转身看向长乐，“什么？”
“和离。”长乐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