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有苦涩划开，他抿了抿嘴唇，无力地笑了笑。
长乐见他不说话，凝视着穆川，一字一顿，“皇子又如何，你难道不敢吗？”
“有东宫，有我，甚至有父皇。我们所有人都站在你这边，就算最后东窗事发，我们都会护着你。”循循善诱的语气让穆川双腿发软。
那是一种近似死亡的蛊惑。
在穆川的注视下，长乐轻轻走近，呼吸急促间，她的额头贴近他的下巴，然后踮脚。樱桃小嘴咬在他的喉结处。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杀了李长煊，我就把自己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没有别人。”
她清楚地感受到穆川一震，胸膛起伏，极其克制。
虽然很不想将这种事情作为交易，可是心早就动摇了。
他一把抱住长乐，带着严厉的质问，“此话当真？”
这一腔热血，足以将人淹没。
圆杏大眼眨了眨，两颊生出粉红，然后轻轻点点头。
“绝无虚言。”
肩膀的力道微微收紧，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最后重重了呼了一口气，他放下手，自嘲冷哼一声，“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过和和美美的日子。”
“杀了李长煊，我就跟你好好过日子。”
他不知道长乐提出那样的交易是在侮辱自己还是在践踏身体，只是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像破了洞的木桶，最开始是一滴一滴往外溢，但然后就是整个裂开。
长煊的回来让长乐感受到了威胁，所以她需要置李长煊于死地，他能够理解长乐的想法，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自己。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了很多，可是最终的最终。在长乐期待的眼神下点点头，他妥协了，“好。”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要这以这样的方式触碰彼此，那也没什么。
总归是过程有些难看，结束是好的就行。
而且对李长煊的处置，他本来就有些不满，前世皇兄之死，纵然全盘是淑嫔一手策划，但母债子偿也是天经地义。
得到穆川的肯定答案，长乐瞬间笑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的正是地形图，从北疆至金陵的路线图。
长乐将图纸放在穆川的手心，镇重交代，“想必李长煊早就迫不及待了，这图纸上有我率先标好的点，最是适合动手的地方。”
在召回圣旨还没下的时候，长乐就托龙溟弄到这张地图，想着自己派人动手。
这地图标好的点，都是绝佳藏身之地。
这地图仿佛有千斤重似的，他握着图纸，看着那些加标的地点，一时间心情复杂。
长乐是早就想好自己不会拒绝吧，所以才早早就准备了这些。
轩辕绝是他的师父，教他学武，领他入门。是亲人一般的存在，然而今天，他要站在曾经师父的对立面。
长乐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她就是想让穆川众叛亲离，轩辕绝是先皇宠信的将臣，这次派穆川去刺杀，说不定师徒两人还会对上。
不管他们之间谁死了，对长乐而言都是好事。
李长煊的行程非常匆忙，穆川的刺杀计划也不等人。当晚与长乐确定好计划后，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了。
刚好以在家休养为由向陛下告假，临行前，长乐去送穆川，府门外，穆川坐梳理着马尾，见到长乐，眼睛闪烁一下。
他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握住长乐交叠在腰前的手，“阿兮。”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街坊邻居大都在睡梦之中。长乐能赶来相送，他心里异常感动。因为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冰层，所以一点轻微的小事也能让他柔软得不成样子。
就比如现在，长乐白净的小脸，包在毛绒的雪毯中，乖巧得让人爱不释手。
穆川的手很温暖，长乐由着他握着，叮嘱道，“早去早回，我等你回家。”
越是温情的告别越让人留念。
纵然知道长乐妥协和改变是因为他之于她还有价值，可是他还是觉得幸福，满足地叹了一声，“阿兮，你真好。”
他眼中的星光是璀璨的，长乐下意识想回避，可最终还是以同样的眼神回应她。
温存之后，卫阎在一旁咳嗽，催促穆川应该上马了，“将军，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如果让有心之人看见明明在养伤的穆将军一大早上骑马出城，指不定又会起什么风波。
果然啊，这人地位高了，权力大了也不行，虽然不受欺负，但不知道背底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放开双手，穆川翻身上马，脚踩在马梯上，突然回身，朝长乐道， “亲我一下。”
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长乐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四周，“现在？”
现在这人可都在呢。
此次出行，穆川带了百余人，全部在外面整顿待发。
还有卫阎，瞪着一双大眼睛。
可是穆川非常坚定，像孩子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虽然没有再说话，却直溜溜地盯着长乐，等候着她的吻。
长乐拗不过，可又觉得这样实在不好，慢腾腾地移出两步，又停住，“要不，等你回来？”
穆川不依，固执地看着她。
长乐有些纠结，此刻装委屈可怜也没有用了。
她扬起下巴，对着穆川的方向嘟起嘴巴，发出响亮一声“么”，周围有几个努力憋笑的声音。
长乐大窘，正要回身瞧是谁在笑，穆川突然从马背上翻下来，大步走向长乐。
她被迫扬头承受这样的霸道。
她一直知道穆川不是个温柔的男人。
那一夜也是像现在这样，他热情像火，剧烈像毒。
气息交换间，她听见他说，“你早晚是我的。”
她想说话，嘴唇再次被堵住，反复纠缠，直到长乐慢慢有些迷糊了，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额头上落下轻吻，他笑起张扬肆意，“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
长乐脑袋晕乎乎的，然后还是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嗯，我们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