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觉得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清晨的第一束光照在脸上,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她披上一件外衣,“走吧,去看看昨夜发生了什么。”
飞遥应了声是,跟着出去。
鼻尖微微发痒,有一摞发丝反复摩擦,少女的脸贴着他,罩在眼睛上的红丝巾已经被扯下,穆川睁开眼。
大脑一片浑浊,似乎短缺了一部分记忆。
“夫君,你醒了?”
媚若无骨的身子缠上来,修长的双臂圈住他的脖子。
穆川用力一推,将女子推下床,发生了什么!
女子被推在地上,因为羞耻,随便裹了片床单披在肩上。穆川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江雪黛!”
江雪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自己和长乐的婚床上!
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川用力捂住额头,可是那部分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能想起来的全部是他和江雪黛赤身纠缠。
不,那不是真的!
江雪黛眼角带笑,“怎么了,穆将军不会忘记了吧,昨夜可是将军将我抱到这张床上的。”
绝对不可能!
穆川想反驳,然后脑海里的记忆却证明如江雪黛所说一样。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了迷药,他快速封住穴道运气。
然而这时,长乐进来了。
她还是穿着红色的衣服,外面罩了些镂空的小衫,踩着一双沐浴后的木屐。长发披在肩上,金色的额饰坠在额头,像极了出尘的仙女。
只是她明媚的笑容在进门突然怔住。
在他们的婚床上,江雪黛衣不蔽体,身上带着明显欢爱的痕迹。但穆川,他随便穿着衣服,但是脖子上沾满了女人的唇脂,那点点血红像是一刀剑刺在长乐的胸口。
所有的所有,都在诉说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穆川百口莫辩,“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的愧疚他的自责,分明是在承认过错。
长乐踉跄一下,咳嗽一声,一口血便吐了出来,穆川冲上来,想扶住长乐,却被长乐一把甩开,“别碰我!脏!”
江雪黛坐在地上,戏谑地看着前面的一幕。
恐怕穆川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这一切全部是她最爱的女人设计好的!
飞遥将长乐护在身上,指着江雪黛和穆川,“你们这对狗男女,公主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法度如此。
先不论穆川曾经在陛下面前发过誓,此生只有公主一个妻子。就且在这大婚之日,与别的女人在婚床云雨,这等奇耻大唇,没有哪个女人能冷静面对。
此时到了晨起的时辰,嬷嬷们看见门开着,以为将军夫人已经起床,连忙端着水盆进去伺候,不料刚进去,恰好看见这一幕。
这……
穆川自然不想此事声张出去,对着嬷嬷们吼道,“出去!”
“不准出去!”长乐也吼道,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满不在乎地说道,“敢做不敢当吗,你在新婚之夜,带别的女人上婚床,不就是想侮辱我吗?”
“不,不是的,”穆川想解释,“你相信我,我没有……”
“没有?”长乐冲到床边,将床中间的手帕举了起来,白色的手帕上一团红色!
穆川脸色惨白,看了一眼江雪黛。
而江雪黛只是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血是鸡血,身上的伤痕也是自己拧出来的,穆川从头至尾都没有碰过自己。
可是现在的真相是,穆川碰了江雪黛,还是婚床上。
跪在地上的嬷嬷们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惹得公主将军不快。
长乐大声道,“是你托人告诉我,自己喝多了酒,所以我才在浴房睡了一夜,可是你做了什么!”
落红帕像一个巴掌,穆川觉得脸颊生疼,可是他更心疼的是长乐,他再一次将她的美好期望毁了。
“既然你爱的是建安郡主,又为什么要娶我呢?”长乐后退一步,眼泪流了出来,这声质问实在诛心。
穆川想解释,他想说自己爱她,一直爱她。
什么江雪黛建安郡主,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在现在的情景,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上不以上,下也不能下。
“既然如此,”长乐掏出穆川送给自己的白玉佩和花簪,“所幸我们没有夫妻之实,昨日的拜堂便不作数,我李长乐宁愿此生不嫁,也绝不会受此侮辱!”
穆川慌了,不作数是什么意思。
长乐将玉佩砸在穆川脸上,“骗子!”
玉佩掉在地上,分裂成两半。
就像此刻穆川的心,他的大脑还没完全清醒,他痛恨自己被人算计,也恨自己再次让长乐这么难过。
她是做了多大的决心,才再次相信自己。
“从此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长乐将簪子捏在手心。
果然穆川在听见这句话时,立马冲上前,他抓住长乐的手,“不要抛弃我,我求求你……”
“相信我……”
“滋”一声,发簪插进血肉。
簪头的木娟花染红了,妖冶而媚惑。
长乐是算准了穆川会上前,这一簪是算好了的。
这支簪子伤不了穆川多少,可是至少能缓解长乐的恨意,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舒爽,看见穆川在自己的算计下手足无措。
就像在欣赏唱戏的小丑一样。
穆川闷哼一声,然后伸出手握住长乐,长乐想松开,但穆川却捏得更紧,他就着长乐的手,将簪子又往里面推了几分。
簪花已经抵到深处,穆川却好像一点也不痛,“相信我……”
就算他失去了记忆,就算江雪黛躺在他的床上。
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不会骗人,昨夜他没有碰过江雪黛,绝对没有。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去查证,陛下那边他会去解释,可是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稳住长乐,只要长乐坚定的相信自己,他就什么都不怕。